我的初恋(22)
办公桌后面一个年轻男人穿了件灰色的夹克衫,掐着计算器跟桌边上的人商讨什么事,见我进门,问:“要托运吗?”
我迟疑了一下,问:“可以速递吗?”
“速递隔壁间,这里是铁路托运。”
“……能到什么地方?”
他突然揪了一下眉,又放松了表情,把耳朵边上的烟塞嘴里,笑着说:“你想到什么地方,就给你送到什么地方。”
有人在背后两手搭我的肩膀,不算陌生的胸膛贴紧了我的背,周扬曜含笑问我:“怎么来也不打个招呼。”
又对那男人说:“不认识了?”
“怎么不认识,小甜心嘛。”男人点了烟,意义不明的笑:“我看他倒真是不记得我了。”
周扬曜凑我耳边介绍:“你见过的,洪峻。”
洪峻。我使劲在脑子里找这个名字,一边听他们俩的谈话。
“办妥了吗?”
“妥是妥了,你都不知道我是多少心不甘情不愿,就一碗汤,还要倒一半给别人。”
“老这样确实不是办法,过了年还是要找地方。”
周扬曜摆摆手,示意不提了,又过来搭我的肩膀:“来吧,看看我的地盘。”
我被拉出了门,走半路才想起来:“洪峻,是不是以前是你室友的那个洪峻?”
周扬曜点了一记头。
我问:“怎么你们这么有缘?大学一个学校?”
他说的很平常:“他是S大的,大二出了点事,开除了学籍。”
我下意识的皱了一下眉毛,说:“他看上去有点老。”
我始终觉得他们跟我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笑了,说:“你总说人老,其实不是,是你自己没长大。在学校里待着,长不大的。”
什么道理,我不屑反驳他。
他像个导游一样详细客观的介绍了他的这三四间“公司”,陆路水路,十几辆拖车吨车,国内有几条大的运输线也基本上都跑开了,我当时对这些还没什么概念,觉得总部地方小,最多也就那么回事吧,可现在想想,当时他就已经做的有点儿谱了。
我问他家里的企业怎么办,他老爹老娘就他一个孩子。
他说:“那个啊,大不了就是个乡镇企业,我没什么大兴趣。”
我问他:“那你的兴趣是什么?”
“我呀。”他笑得十分嚣张:“能做多大做多大吧。”
人的欲望永无止境,我还没有意识到他的这个“漫无目的”的念头会让他做出什么事,以至于后来我们的关系一度像张破鱼网,除了随风摆,什么也留不住。
第29章
新学期因为有他的照应我的负担轻了很多,开学又拿了一笔上学期的奖学金,手头宽裕了,也就没有再去做什么家教,待在学校好好学习天天向上,这是我的强项。一直到念完大三,拿了国家英语六级证书,我才开始考虑考研的事。
与其它学校不同,本校的考研氛围一贯而来就特别浓厚,尤其我这专业,那真是,你不考研都不好意思出去跟人说你是法学院的。
那会儿政法大学有几个硕士免试名额,家里有背景的,或者是跟导师关系处得融洽的,都争得眼红了。老大问我为什么不写申请,我问他,你觉得写了有用吗?
事实上我自己确实还没考虑好到底是回去,还是考研继续,我跟周扬曜一直是两地分居,大二那年暑假我没回去,过年回去那趟他正好跑外面去了,见那几次面都是他一个电话说我下飞机了我来看看你了完了两个人找个宾馆干一场第二天他穿戴整齐走人,这叫什么事儿。
我给他打电话:“我大四了。”
“嗯?”
“政法大学有研究生的免试名额。”
“嗯。”
“你鼻塞?”
“呵,那就争取嘛。”
“那还得两年。”
“两年就两年。”
我一下就把手机扔床角落了。
第30章
大学四年,从他第一次上北京看我到我考研,加起来也就是三年出头的功夫。有些变化只有当事人才感觉得到,就像隔着窗户看外面吹多大风,你只看得到云不动树不动,可你不知道其实迎面能感觉到一阵微凉。三年前他来看我,迫不及待问我几时毕业,现在他却轻描淡写说,两年就两年。他的生意在发展这我知道,但是其它的,我根本不了解他的生活,我们是两类人。
谈一场恋爱到你根本不了解对方的一切时,谁都会觉得心里没底,惶恐。要不是我们认识这么多年好歹我对这个曾经是优秀学生干部的家伙还有点儿信心,我会认为他已经麻木。没什么感情可以永远炽热不灭。
我甩电话那天深夜一两点他给我发了个消息,内容及其色情不堪入目,我琢磨着他不是春梦惊醒就是刚从声色场所出来,不管怎么的,还能惦记着我就算是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