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相公的小夫郎[种田](105)

作者:小鱼饼干

林白梧听着,心里头蓦地一抽:“刮成啥样了?!”

“没见着,总归是嫁不得人了吧。”

林白梧声音发起颤:“他阿爹便不管吗?”

郑芷摇摇头,叹息道:“曲老爷在家做不得主,风哥儿又是庶出,没人肯给他出头。”

好半晌,林白梧都说不出话儿来,他想起在林绣娘家,曲长风颤抖的、单薄的肩背。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干涩的吐出一句:“可怜的。”

郑芷摇头叹道:“哎,是好可怜。”

这话儿好沉重,两人都沉默了,只有针线拉扯的细碎声响,磨着耳朵。

许久后,郑芷才又开了口:“白梧哥,你帮我瞧瞧这个祥云纹呗,我咋都绣不好。”

林白梧怔了好半晌,才缓缓抽回神,伸手将嫁衣拿了过来:“我瞅瞅。”

*

八月中旬,秋意愈来愈浓。

稻田间,秋风吹得黄澄澄的稻子翻起层层金浪;峪途山林里,卷曲的枯叶铺了小片山坡。

过了秋便是冬,山野间的动物们开始储存过冬食粮,走兽愈加丰满,皮毛之下是健硕的筋肉。

渊啸距离上一次进入峪途山东坡、以虎形修养已有几月。

强压在体内的欲/望早就难已克制,沸腾的兽血、偾张的肌肉、疯狂拉扯的人性与兽性……都在告诉他,他又该离开了。

可是林白梧的肚子越来越大,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生产,渊啸如何也舍不得走。

他熬着、忍耐着,即便每一寸骨头都叫嚣着疼、即便身体的温度再难以控制,他仍在忍,想着最起码、最起码,得过了中秋……

*

作者有话要说:

第85章

八月十五, 花好月圆。

林白梧的身子越发沉重,两个多月的肚子已经有寻常妇人五六个月的大小。

也因为身子重,中秋节没有操办,只打算在自家堂屋里, 一家人围坐, 和和美美的吃顿团圆饭。

这时节, 峪途河里鱼虾正盛, 村人早早下网捕捞, 将活蹦乱跳的鱼虾,拉到渔市上售卖。

林大川趁着晨光熹微、赶着日头,早早到渔市买了条肥鱼、一篓子个头儿十足的河虾, 一并拎回了家。

团圆饭得在晚上吃, 林大川便用木桶子打了半桶的水, 将肥鱼先养着。

渊啸扶着林白梧到灶堂子时,就见着一条黑背肥鱼在水里吐泡泡。

孕中期,可能是食补得当、心情畅快,林白梧的小脸儿越发红润, 竟是比没成亲那会儿还要嫩,整个人水灵灵的。

他一手托着后腰,瞧着桶子里的游鱼, 对渊啸道:“今儿个晚上吃鱼, 怕你不尽兴,我再给你清蒸个肘子。”

渊啸宽大的手掌轻轻抚着林白梧的肚子, 眼里满是担忧——

近日来, 他身体的躁动愈发明显, 狂躁、嗜血、屠戮……原始的兽性难以压制, 在血脉里疯狂滋生。即便是刚屠杀的野鹿, 新鲜的血液正温热,都再无法让他满足。

渊啸深深呼出口气,过了中秋,他怕是必须得走了。

正想着,林白梧柔软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他细白的手指指向木桶:“我的猫儿还没丢那会儿,我就给它喂小鱼。”

他轻轻笑起来:“那时候家里太穷了,腊肉都是一薄片一薄片的切,更别提鲜肉了,好在峪途河里有鱼,它也不嫌弃……”

“也怪我傻,真以为它是猫儿,实际人家是头小虎呢。”

他声音轻轻软软,如天边云,让渊啸想起被林白梧刚捡回去的日子。

他一头受伤的老虎,即便化作了幼形,可倒底是山林霸主,却被这没眼力见儿的小哥儿当作了猫儿,提着它后颈子就拎回了家。

这小哥儿给它上药,瞧它伤得重了,抱着它哭,打那时候起,它便对一个人类起了不同寻常的心思。

直到他亲了它、抱着它说喜欢,它才发觉自己砰咚砰砰的心,竟只要这两个字也能说清——它“喜欢”他,好喜欢。

他想起那时的情形,再瞧着身前这个怀了他两个儿子的小人儿,竟觉得恍如隔世。

渊啸轻轻勾起唇,手臂环住林白梧单薄的肩,将人往怀里带。

他的下颌抵着他的脑瓜顶,轻轻的蹭,忽然,他开口道:“梧宝儿,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林白梧仰着头,瞧他棱角分明的下颌骨,轻声应:“我也是。”

暮色苍茫时,林家烟囱里升起炊烟袅袅,顺着秋风盘旋而上。

入了秋,天黑的早,灶堂里点起一盏油灯,照得一室昏黄的暖,林大川开始做团圆饭。

想着林白梧怀着娃儿,不能吃太油太辣,他便打算做个清蒸鱼、白灼虾、再炒两道小青菜,清清淡淡的,又滋补养身。

林大川将桶里肥鱼捞出来、处理干净,自鱼腹内切断其脊椎骨,用盐巴先腌上一刻钟。

待腌得差不离了,将香葱切段、生姜切片,铺一层到盘子里,再塞一些到鱼腹中。

摆好盘的生鱼上锅屉蒸,待蒸熟后取出,再将香葱丝、姜丝铺满鱼腹上,淋一层沸腾的热油。

滚烫的热油霎时将葱姜、鱼肉爆香,鲜香味飘了满灶堂。

林白梧挺着肚子在边上打下手,他弯不下腰,好多活计还是渊啸来干,这汉子在灶堂帮忙多了,已经很得心应手。

三个人一块儿干活儿,说说笑笑、其乐融融的,饭菜很快便做熟上了桌——

清蒸肥鱼、白灼虾、清炒小白菜……又合着渊啸的口味,做了肘子、白肉、炒五花。

满满当当一桌子菜,色香味俱全,三人落座,起了筷。

今儿个过节,林大川趁着机会又讨了半碗的小酒,嘶哈嘶哈喝得可畅快。

前几日,郑芷往家里送了月饼,冯婶子亲手做的,芝麻、花生、核桃……用料扎实,这会儿也摆上了桌面。

天气正好,虽有秋凉,却不至于冻人。

林家堂屋的门半开着,正好能瞧见深深天穹上的一轮圆月。

忽然,有秋风自山野而来,掠过云间月、桂树枝、庭院菊,吹进堂屋里,带着香。

渊啸怕风冷着林白梧,落了筷子,起身到卧房里拿了件小夹袄,给他套在身上。

渊啸不是个细腻的人,可他却为了林白梧做尽了细腻的事儿,林白梧心里头明白,笑眯眯的瞧人:“忙活好半天了,你坐嘛。”

渊啸摸了摸林白梧的小脸儿,柔声道:“不累,我可乐意伺候你,伺候到下辈子才好。”

林白梧抿唇笑起来,心口子甜丝丝的。

月圆风清,佳肴美酒,一家人团团圆圆,是最喜乐的中秋夜。

吃好了饭,渊啸牵着林白梧到院里消食。

林家院里没特意种什么花儿,却因着肥沃的土壤,自然生长出一小片菊花,映着温柔月光,随秋风轻轻摇曳。

一高一矮两道影儿,相互依偎着,渊啸低头瞧着小花儿,将林白梧的小手拉到唇边,轻轻的亲,他的唇不带一丝情/色,却莫名的搅动人心。

许久后,渊啸轻轻开了口:“梧宝儿,我可能……又要走了。”

林白梧抚在滚圆肚子上的手顿住,他皱紧眉头,白齿咬着下唇:“是、是去打猎吗?”

沉默了好半晌,渊啸才轻轻点了下头,喉间发出一声沉沉的:“嗯。”

林白梧只觉得心口子堵得厉害:“就不能不去吗?”

渊啸没应,他又急着道:“咱家的银钱还够用呢,而且、而且我可能就要生了……就不能不去吗?”

他小手紧紧攥着渊啸的大手,抿着唇、一双大眼里蓄起泪,可怜巴巴的。

渊啸根本不敢看他,只仰头瞧着摇曳的树影、隐没在云间的圆月……只是听着林白梧哀求的声音,他就已经忍不住了,他怕多瞧上一眼,哪怕一眼,自己就要不管不顾的和盘托出。

可是不行,他一头山野的老虎,是得了大造化,才有变作人的机遇,才能和林白梧在一起。他若说了,林白梧自此躲着他了……渊啸不敢想,若如此,他宁可守着这个秘密,一辈子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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