渗透(9)

作者:矢右木

“我送,我送你离开。”

景欣就扭着屁股去洗漱了,他竟然在这种事情上洋洋得意,着实是有些太过幼稚。

景欣在洗漱台探出头,“李跟卿早上过来说让你去看日出,太早了就不叫你了,他们后来回来说中午再吃一餐回去。”

“哦。”程向锦还趴在床上。

程向锦对景欣的表态尖酸又刻薄,要明确分隔两人的距离,但他还是会深深溺在景欣的温热和气息之中。

枕头都是景欣的味道,景欣是一股厚重的气息,一点都不轻盈,但代表了蕴含浑厚力量的男性,让人向往,让人渴望依靠。

第8章

程向锦后来还是被景欣抓了起来,洗漱过后两人找李跟卿和沈墨一起准备午餐。

李跟卿本走在两人跟前,后来挤到了两人中间,李跟卿将景欣推到前面,沈墨的身旁,“你往前面走。”

景欣回身表示不解,“干嘛?”

李跟卿此时挽着程向锦,两人亲密无间,“不要影响我谈恋爱。”

话语却惹得景欣和沈墨纷纷回头,沈墨只是观察了李跟卿须臾,就任凭他玩闹了。

而景欣乜斜了李跟卿了一眼,最后将目光留在了程向锦身上,眼神里的信息混乱杂沓,被李跟卿解读为不怀好意。

李跟卿也因此警告了景欣:“看屁,眼珠子给你挖下来。”

景欣只是淡然看了一眼挑衅的李跟卿,他的视线依旧勾在程向锦身上,最后只是揣着深思扭头了。

李跟卿开始和程向锦交流:“肚子饿吗?都没吃早饭。”

“还行,睡到中午,肚子也没时间反应饿不饿。”

“胃病怎么样了?”

“会比以前好挺多的了。”

“记得好好吃饭,平时应该都是按点上班下班吧,一日三餐有正常吃吧。”

“还是和像往常一样,一日五餐。”

他们的话题都是旧话题,带着以往的笑剧,两人都心照不宣笑起来。

李跟卿也逐渐由关心切入八卦,李跟卿眼神戏谑盯着景欣,向程向锦窥探:“怎么样?”

程向锦难述于口,他在这方面还是那样脸皮薄,他含糊了许久挤出回应,“还行。”

李跟卿冁然而笑:“能被锦哥说还行那应该是相当不错了吧。”

“你别抬高他了。”

程向锦言语一出,景欣又回眸观察程向锦,他的眼神总是冷冰冰的,让李跟卿觉得他在亏待程向锦,李跟卿就给景欣的上臂送上一拳,“眼睛有问题是吧?”

景欣此时难忍李跟卿的肆意妄为,他支起手臂要制裁李跟卿,沈墨紧急拦下,“哎呀,小孩子嘛。”

景欣:“小孩子,你们差十岁的事情要反反复复体现是吧,当初就不应该让你们在一起。”

沈墨:“你拦得还少吗?”

景欣:“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让你们两个人认识。”

李跟卿与沈墨的情感之路可谓坎坷崎岖。他们初识在景欣的办公室里,那时李跟卿十七岁就读高中,沈墨二十七岁立稳职场,一个少不更事的少年,一个看破世俗的商者,李跟卿勇敢宣称对沈墨的喜欢,沈墨却决绝回应李跟卿。

不过李跟卿与生俱来的勇敢克服许多难题,他扛过了父亲的毒打,扛下了众人的嘲弄和反对,他不怕心态的距离,他不怕年龄的差距,只是勇敢最后还是抵不过沈墨的订婚通知。他喜欢沈墨是一腔孤勇,是违背全世界的事情,是受全世界鞭策的事情,而那些伤痛在那时才慢慢发作,原来喜欢他是这么疼痛的事情,李跟卿跌入绝境,颓靡生活,也不得不向生活低头。

沈墨看到李跟卿甘愿称呼沈墨身边女子为嫂嫂,看到李跟卿不甘的甘愿,沈墨才想要抓回李跟卿。沈墨一手好牌打得稀巴烂,他因为李跟卿毁了婚约,他在职场上自然是往低谷发展,李跟卿也不愿再理会沈墨迟来的深情。沈墨在职场是站不稳脚跟了,而李跟卿家境殷实,他是家企预定的继承人,沈墨连喜欢李跟卿的资本都没有了,自然是丢了李跟卿,沈墨为了有和李跟卿同一高度说话的资本就出国发展了。

分离期间,他们毫无联系,却靠残余的喜欢单方面和彼此牵连,他们再见面之时,沈墨直白表达爱意,他不顾李跟卿的嘲讽和伤害,将喜欢堆满在李跟卿身旁,李跟卿也不经意间就把内心空缺的位子让沈墨重新入驻,他们辗转几合,喜欢是撕心裂肺又歇斯底里的,才有现在细水长流的平淡生活。

而在李跟卿追求沈墨追求之时,程向锦是李跟卿唯一的生活依靠。李跟卿因为喜欢沈墨而被惨打的伤,在程向锦心中无法磨灭。

背上的淤青,断掉的肋骨,红肿的鼻梁,满是玻璃碎片骨关节,被万剑刺穿的心,那些伤痕程向锦历历在目,程向锦也明白景欣为什么不希望他们相遇了。

李跟卿将话题拽回来,他语气轻松,“都七八年前的事情了,说不定我们过段时间就出国结婚了,你就自己一个人后悔一辈子吧。”

李跟卿知道痛彻心扉的感受,或许是体验过才没有留着惦记,他现在被温柔浇灌,过去的不堪早已让时间匣子将其尘封。

“而且大家都痛过了,都知道往事的痛会成为谈话中被调度的话柄,是你没痛过啊?还是你没痛过啊?”李跟卿将指向程向锦又指向沈墨。

唯独要指到景欣,李跟卿话语陡然一转,“就你没痛过,你自然不懂我们的撕心裂肺的感情,一个只为了家族和事业权衡利弊的人。”

“我不像你们为这些人,因为这些事情完全丢失自我,成为一个莽撞又失态的可怜虫。”

“你怎么不说这个是找寻自我的过程呢,你是怎么定义自我的,你真的清楚吗,而且你怎么知道你就不会是那个可怜虫,等你遇到这些事情,你的自我观念可能就被颠覆了。”

“不可能,一切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呵,你现在可赶紧巴结一下我们吧,不然你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他们后来上了餐桌,吃饭取代了闹哄哄的话题,程向锦收到一则来自陌生号码的问候,程向锦却不觉得短信内容形式陌生。

短信附上“锦哥”的称呼,还配图程向锦的侧颜,后续言语示意程向锦现在去找他。

这样无理取闹的人,程向锦只认识一位翟天宇,他在程向锦怀里恃宠而骄,不顾别人,一味索要自己所需。

坐在对面的景欣注意到程向锦反反复复抬手机,景欣询问:“干嘛?”

“没事。”程向锦敷衍。

此时屏幕又亮了起来,李跟卿将手机拿走,他打开程向锦几年不变的锁屏,他看到陌生号码也倍感熟悉。

李跟卿凛声:“别去,别理他。”

翟天宇最后送来一则逼迫短信:

【我过去找你了】

程向锦也被迫起身:“我去讲清楚吧,免得纠缠不清。”

当初分手之时,程向锦害怕伤害到翟天宇,给出的分手说法是有所保留,现在是应该一刀两断了。

可程向锦就是这样的人,他是不会给别人递刀子的人,沉默不言和冷暴力是最狠的手段,可是这样的处理方式对于在乎自己的人有用,对于翟天宇这种死缠烂打之人根本杯水车薪。

程向锦试图摆出凶戾的脸色: “做什么?”

“聊聊天啊。”

“别碰我了,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不想跟别人暧昧不清。”

“谁是别人啊,我不是一直都是你的人吗。”翟天宇变得比以往要怪诞许多,他挂着一张一成不变的笑脸,像是沉溺在某种角色之中,程向锦只想尽快结束与他的谈话。

翟天宇继续用往事困锁程向锦,他紧握程向锦的双臂:“你都答应我了会跟我过以后,你怎么不要我呢,而且你说了会带我回家不是吗?”

“可是你根本也不喜欢我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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