缚罪者[刑侦](197)
作者:布丁柚子茶
相似会让人在心理上,迅速拉近距离。
能够为她博得更多机会。
严继邦话音里明显带了笑:“就算为了齐昭海,也不来?”
“我和他的关系,很好吗?”
宋冥扬起下颌,冷冰冰反问:“不过同在警局共事而已。况且,他现在已被停职调查,之后能不能恢复警.察身份还不知道,我们甚至连同事都谈不上。”
她的下颌骨线条清瘦锋利,好似冰刀。
冷得透骨。
这个答复落地的片刻后,宋冥听见了幕后主使严继邦压得极低的笑声。笑音愉快而危险。
“好了,送杯水来,然后给她松绑吧。”幕后主使吩咐手下人:“说了这么久的话,也该让她见见,坐在她对面的人是谁了。”
绳结被人解开,绳索顺势滑落。宋冥活动了一下麻木的手腕,指尖摸上覆盖在双眸上的黑布,攥住布料,一扯而下。
“哐啷——”
旁边的水杯被她失手打翻。
玻璃杯应声碎裂,杯中盛放的茶水悉数泼洒而出,清澈的春茶浸染遍地。直至最后一滴水也淌尽,宋冥指尖的微颤却依然未止。
当佛堂内的景象展现在眼前时,宋冥心神骤乱。
坐在她对面的,竟不是幕后主使。
而是伤痕累累的齐昭海。
而她方才绝情的回答,齐昭海全程一字不落地,全听在耳中。
第145章 蚀骨剧毒20
齐昭海半张脸上, 鲜血淋漓。
格外骇人。
他的额角不知何时被磕破,创口近乎见骨,惊心怵目。鲜血从碎发间渗出,蜿蜒淌下, 殷红从额头一直染进眼底。
宋冥或许这辈子都很难忘记, 齐昭海此时此刻的眼神——被染作血红的瞳孔深处,浓烈得生出尖刃的情绪, 无时无刻不在穿刺着齐昭海的心房。
心脏仿佛被猝然降临的痛苦, 扎出无数见血的窟窿。
钻心彻骨,痛彻心扉。
齐昭海不仅额角破了, 衣服上也多有血迹,无疑受了不少伤。可宋冥知晓, 他的痛苦来源于何处,不是由于肉.体上的伤势,而是因为她无情的言语。
那比成千上万把匕首, 伤人更深。
这些话是从宋冥口中说出的, 她自然知道所言不实, 可齐昭海并不知情。
那一字一句,他都当了真。
昏暗压抑的佛堂里, 严继邦低下头,饶有兴致地品味着齐昭海脸上的绝望。
“呵,小姑娘,你还真是厉害。你知道吗?这个姓齐的,可是个实实在在的硬骨头。当年我们团伙怀疑有卧底的时候,他嫌疑最大, 我们的人拷打了他整整七天,他那眼神都是凶的, 狠的,恨不得扑上来把我们给撕成碎片。”
严继邦轻嗤一声:“不管怎么打,怎么细细折磨,我都没见过他这副失魂落魄模样。”
真是太稀罕了。
严继邦禁不住驻足,欣赏逗留。他抬起手掌,齐昭海脸上极轻蔑地拍了两下:
“就像,一只训不熟的狗。”
他拍打的力度并不重,可举止里刻意羞辱的态度,令人出离愤怒。
宋冥蓦地抿紧双唇,一忍再忍,却见幕后主使严继邦忽地停住,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东西,朝宋冥远远地扔了过来。
宋冥当即低头,这才看清他扔来那物——
那赫然是一把枪。
一把严继邦和同伙走私时,第一次通过杀害警员夺来的,有些年头,但仍能使用的警用手.枪。
“现在,证明给我看吧。”严继邦笑了笑,阴影覆盖的脸上一片森然。他伸手,向皮衣另一侧的口袋掏去,从那里变戏法似的,取出了另一把手.枪。
“咔嚓”一声,子弹应声上膛。
严继邦举枪瞄准。
黑洞洞的枪口一霎抬起,对准了宋冥的头颅。
“拿起你的枪。让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在乎他。”严继邦拿枪瞄准宋冥,扬了扬下巴,冷声威胁。他这人的疑心病异常之重,宋冥的反应虽然让他在态度上有所缓和,但他不可能只凭借一面之词,便相信宋冥的话。
严继邦太明白,宋冥对齐昭海的重要性。正因如此,他才要亲眼看见宋冥开枪。
被最爱的人杀死,是对齐昭海最残忍的报复。
宋冥蜷起指尖,没有动。
“拿起来。”严继邦的嗓音压得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压作气音,嘶哑可怖。
气氛如同一张从天而降的巨网,在他的勒令里缓缓绷紧。幕后主使严继邦本就不多的耐心,被流逝的每一秒钟,一点点消磨到最后的极限。他搭在扳机上的食指看似松弛,实则肌肉已微微收紧,蓄势待发。
那把老式警枪,就卧在宋冥脚边。
宋冥骑虎难下。
她的动作在犹豫,双手在颤抖。可宋冥终是在严继邦逼视下,弯下腰,拿起枪,一步步向被绑在对面的齐昭海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
足尖涉过地上的玻璃碎片,宋冥的鞋底敲击着地面,缓而有声。一如此刻齐昭海胸膛中,沉闷而绝望的心跳。
宋冥拿着枪越走越近。那件她身上穿的淡蓝色大衣,倒映在齐昭海眸中,那与寒冰相近的颜色迅速洇开,寸寸凝作冰凌。从那双涣散的瞳孔中,宋冥看见了自己冷漠的身影。
她用齐昭海教她的方式,打开枪的保险栓,然后以枪口对准了齐昭海的眉心:
“齐昭海,这一切是时候结束了。”
到此为止吧。
宋冥深深吸气,生涩地扣动了扳机。
在这一个瞬间,得逞的微笑在严继邦脸上逐渐放大。他难以自抑地勾起了嘴角,盯视前方的目光兴奋而贪.婪,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的瞬间。
鲜血,死亡,爱人相残,从肉.体痛苦到情感……就让这一切来得更猛烈些吧!
他屏息,他等待。
然而,他什么都没有看见。
枪内击锤撞上击针,发出“喀嚓”脆响。气流如幕后主使严继邦所预料的那样,唰然冲出枪膛。
但紧接着,一切戛然而止。窜出枪膛的只有气流,没有子弹。
这把枪竟是空的。
这怎么可能?!
“子弹呢?我明明把子弹都装进去了啊。”希望狠狠落空,严继邦在计划崩盘的那一刻,陷入抓狂。他指甲过分用力,不慎掐断了佛珠脆弱纤细的系绳。
一颗颗佛珠顺着断绳接连坠下,四散着滚落开来,从他身畔远离。
佛前,长明灯还在燃烧。
香火的微光,照亮了宋冥攥在掌心中的弹夹。
“你装进去的子弹,都在这儿呢。”宋冥摊开手掌,淡淡笑道,毫不畏惧严继邦手上瞄准她头部的枪.支。
由于仅仅跟齐昭海学过半小时枪法,宋冥对枪其实并没有那么熟悉,射击的准度基本为零。只因是从枪械拆装等入门常识教起,她才对这部分的掌握稍好一些。
别的不说,弹夹的装填与拆卸,她还是会的。
方才拿枪时的犹豫与颤抖,不过是宋冥为了借外衣宽大下摆的遮掩拆掉弹夹,而做出的即兴表演。
严继邦恼怒至极,额头上青筋暴跳。
他恶狠狠地扣下扳机:“舍不得杀?那就一起去死吧!”
恰在这时,齐昭海刚好用宋冥行走时,故意踢到他身边的玻璃杯碎片,割开了束缚在自己身上的绳索。他浑身一轻,即刻冲来将宋冥往旁边一摁,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一枪。
飞驰而来的子弹,擦着他的外衣掠过身侧,打在他们背后的供桌上。
伴随着尖锐的破空声,香炉倾翻。
诸般果品沾上香灰。
一片狼藉。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齐昭海说着,抹去嘴角的血迹,从宋冥手上接过警用手枪。他三下五除二装上弹夹,右眼微眯,将枪对准了幕后主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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