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的反诈大师(54)

作者:黑色汽水


一滴泪水从半空中下坠砸在田娇的掌心,砸碎的泪珠崩裂成水珠沿着还未长成的掌心纹理滑落。

褚铭越把手搭在田娇的肩膀上,轻轻地晃动了一下,制止了田娇继续自怨自艾地向下思虑下去。

“11岁的小孩子不需要有多勇敢的。”

11岁的小孩子应该拥有什么样的生活?被清早的闹铃吵醒、赖床,被妈妈从暖呼呼的被褥里拽出来,背着小书包去上学、下课了和学校里的小伙伴们聚在一起打闹,天真灿烂,可能也会在情窦初开的年纪暗恋班级里的某位异性,最大的忧愁应该只是今天是不是和小伙伴生气了,这次考试的成绩是不是又搞砸了……

11岁的生活里不应该出现暴力的,赋予学会孩子的美好品格里面的勇敢,显然不包括如果同伴去世了这种极端的情况。一个成年人在极端的应急情况下都会手足无措、事后出现短暂的应急失忆的情况。更遑论一个年仅11岁的小女孩,这样的“勇敢”并不是田娇这个年纪的孩子必备的品格。

名利多作恶,举步可登程,恶路且平坦,为善苦攀登。[1]

做错事情的哪只有那些无知无畏的孩子而已呢,没有为孩子提供一个适宜健康茁壮成长的环境、错误引导孩子的罪犯、甚至于给了犯罪有机可乘的他们。

守卫秩序,做一个好人远远比想象中的要困难。所以人们一直讴歌美好,心怀善意,能够向他人施以援手,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

大约是被褚铭越温柔的所撼动,田娇双手捂着脸,崩溃地哭出声,一直在说“对不起”。

对不起她新交的好朋友张小纯、对不起为了她做了那么多错事的母亲、对不起她还没有成长到足够勇敢、对不起过去那个懦弱胆怯的自己……

.

九月一号,一个全国统一开学的日子。若没有那起意外,这个时候的张小纯应该同着万千学子一样,背着崭新的书包,拿着精心挑选的画笔一同步入教室的。

哈安市的陵园,刚入秋细密的雨,淅淅沥沥地淋在青石色的墓碑上,墓碑的最上面贴着张小纯笑颜如花的照片。

贺阳捧着一抔装着糖果的花束来到陵园里面。在看到墓碑前跪坐着殷婉莹的时候,贺阳微微顿住脚步。

殷婉莹出神地望着墓碑上面的照片,哑着嗓子开口:“因为被骗走的钱,我曾在小纯出事的前一天,冲小纯发过火。大声地训斥她,可是她却还在哄我……”

最后骗走她钱的那个人背后的团伙竟然是张峰组织的。这就是因果报应吗?可是因果报应为什么不落在自己的身上呢。小纯,她还那么小,她才过完十岁的生日啊。她余生明明应该还有好多个十年要走的……

殷婉莹看着墓碑上面张小纯的照片,语气里是无尽的哀伤和迷茫:“如果最开始,我没有回去找张峰,我自己一个人把小纯养大成人。小纯会不会也不会死?”

贺阳没有回答,张小纯死亡的这件事是事实,重头来过会怎么样。他也不知道,但是他却知道这个叫张小纯的女孩是很爱她的这个母亲。

他拿到过张小纯的手机,看过张小纯的画。殷婉莹也许做过许多的错事,但是在张小纯离开世界之前,殷婉莹曾用尽全力的,让张小纯拥有过像她名字一样纯白无瑕的世界。

贺阳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和张小纯活着时候用的一模一样的手机,贺阳把手机交给殷婉莹了。

贺阳:“这是张小纯拜托我交给你的。”

殷婉莹在听到张小纯的时候晦暗的双眼闪过一丝色彩,看着那熟悉的手机,殷婉莹小心翼翼地接过手机,在收回手机的时候不小心按亮了手机屏。

“妈妈!”

张小纯的声音从手机上传了出来,殷婉莹僵硬的手一颤,晦暗如死水的瞳孔一下子迸发出来了光亮。殷婉莹不敢置信地盯着手里的手机,紧紧地握着,握到手指泛白,生怕手机里那个笑盈盈对着自己笑的张小纯像是镜花水月一样转瞬消失。

“妈妈,妈妈……”

手机视频里的张小纯穿着衣柜里她最喜欢的小裙子,躺在他们家里的那张小床上,像是往常一样对自己撒娇想要赖床、起床吃饭、去兴趣班跳舞、晚上缠着自己给她讲故事。

普普通通的一天,却是殷婉莹再也回不过去的曾经。

视频的最后,张小纯笑盈盈地开口:“我想一直一直做妈妈的女儿。”

“小纯……小纯……”殷婉莹似喜似悲地,颤抖着双手一下又一下地触碰着手机屏幕,就好像这样可以触碰到张小纯柔软的小手一样。

已经撑着伞离开的贺阳只能听到殷婉莹传来若隐若现的哭声。

那段影像是贺阳结合录像,张小纯记录在网络上的日记本一同合成的影像资料。算是他能为那孩子做的最后一件事,那么爱笑的孩子,一定也希望和自己最爱的母亲好好做一个告别的吧。尽管这个母亲或许没有那么称职,但是在张小纯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尽自己全力地保护自己的母亲。

贺阳拿出口袋里已经被攥的皱皱巴巴的糖纸,那是第一次见张小纯的时候送给贺阳的。糖纸被贺阳叠成了一个白色千纸鹤的模样,贺阳把千纸鹤放到了墓地旁边的灌木丛里。

纯白色的千纸鹤被风吹了起来,像是一片晶莹闪着光亮的羽毛,轻盈却也坚定地不断向着高空飞去,去到本应该去的纯白无瑕的世界。

第42章 :情感大师贺阳(日常)

褚铭越是被锅碗瓢盆的声音吵醒的,意识还半停留在梦里的褚铭越想着:怎么的呢,梦里的田螺姑娘真跑来我家了?

褚铭越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一双包含抱怨和委屈的狗狗眼,真“狗狗”眼。隔壁家的大毛此刻叼着自己的铁质狗粮盆跳到了自己的床上。大毛在看到褚铭越醒过来的时候,疯狂地摆动着尾巴,把爪子放到了已经空得不能再空的狗食盆上面,一连着敲了好几下。

褚铭越:……

褚铭越认命地从床上起来,接受了田螺姑娘并没有从梦里蹦出来的事实不说,自己还要化身田螺姑娘帮着隔壁喂狗粮。

褚铭越从柜子旁边找出来一袋狗粮倒进了大毛的盆里,又把大毛喝水的盆给灌满了。

褚铭越穿着宽松又肥大的睡裤,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大毛蓬松的毛发。

褚铭越:“你“二手”的主人还没回来?”

大毛埋头吃得正欢,显然不能回答褚铭越的问题。

褚铭越已经一连好几天没有见到过贺阳了,还是某一天自己要出门的时候,大毛挂着一个纸壳子上面写着“求喂食”,叼着盆找上来。褚铭越才知道隔壁这家伙不在家不说,还把大毛就这么托付给了自己。

除了大毛脖子上挂着的纸壳子上,歪歪扭扭写着“求收养”几个字之后,褚铭越就没再收到任何贺阳的消息。一点没有当个狗主人的自觉。

这家伙还真是放心自己啊,褚铭越困倦地打了个哈欠,难得的在工作日可以肆无忌惮的发呆,走神。

因为上次褚铭越在局里和姜局的争论,在张小纯的案子结束之后,姜局让褚铭越在家停职几天反思。反思嘛,褚铭越倒是没怎么反思,就当是难得的假期。褚铭越正想着今天是出去看一看哪个老同学呢,还是牵着大毛爬爬山。

褚铭越正想着的时候手机就响了,来电的是他亲爱的母亲大人。

褚铭越接起电话:“喂,妈?”

“你今天放假吗?去接下你表妹,晚上回来吃饭。”

褚铭越刚要说他不放假,那边的母亲大人已经风风火火地把电话挂断了,并且极具效率地把表妹补课班的地址发过来了。

褚铭越的表妹——褚萌萌,一个正在上高三的高中生,堪比大熊猫级别的全家重点保护对象。

褚铭越把车停在了离母亲大人说得补习班的位置完全相反的另一条街上,看着面前一个木制不太大的牌匾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三个大字“卜知道”,这个店面随便一瞥,都和着“补习班”三个字相距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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