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眩晕感袭来，“咚咚咚”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

傅雪生的话在脑海中浮现，裴知聿连忙撑起身体，从地上站起来。

“嘭——”

子弹从脸颊侧擦过，裴知聿猛地抬头。

便看见周越站在二楼的楼梯台阶上，手举着枪，枪口朝向自己，居高临下睥睨着自己，宛如在看一只蝼蚁。

冷意从心底复现，裴知聿听见他说：

“这个世界我杀不了你，但我不介意麻烦一点，送你回去。”

“一枪爆头的感觉，你也许会喜欢再来一次。”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裴知聿遍体生寒。

他不知道周越是不是真的会有办法把他们再送回去全部杀一次。

如果是真的，那他和傅雪生这次是彻底玩砸了。

抬头间，周越已经不见了人影。

裴知聿掌心都是汗，慌忙从口袋掏出来手机给裴知聿发消息：

【知聿，这个人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我说真的，你现在别动老师。】

迟迟没有回音。

收到消息的傅雪生，在消息弹进来的时候，轻飘飘的瞥了两眼过去。

动作僵了一瞬。

“哥，怎么了吗？”躺在另一张病床上的傅安念睁开眼，“知聿哥发了消息吗？”

“没事。”傅雪生将手机倒扣，“闭上眼，别乱动，忍一下。”

“很快就好了。”

“记住，从现在开始，你就是宋时。”

“听见了吗，你要努力适应这个新身份，尽量不要露出来半点儿破绽……”

一边嘟嘟囔囔说着，一边加快手上的动作，顺便又按下了离自己最近的一个红色的按钮。

霎时间，整个实验大楼所有实验室的灯全部亮起。

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踹门声。

“嘭——”

“嘭！”

一下接着一下，傅雪生紧抿着唇，神情严肃。

“快一点，再快一点儿。”

“求求了，再快一点儿——”

人脑意识化作电流，在屏幕上显示成一条连续不断、带着波折的线，向着宋时所在的方向流动。

“嘭！！！”

一个空前巨大的声响猛地响起，偌大的实验室都为之一振。

屏幕上的电流线“哗啦”一震，傅雪生“啪”地一声，按下最后一个按键。

与此同时，门“嘭”地一声，被踹开。

来人身形高大，站在门口，枪口瞄准了傅雪生。

躺在手术床上的宋时在这时睁眼。

周越视线在实验室内一扫，最后定格在病床上的宋时，心下一沉，大步上前。

几步之遥，傅雪生却从头到尾都安安静静地坐在原地，平静地仰头看着周越，露出来一个绝望又庆幸的笑：

“你来了。”

仿佛等待宣判死刑的死囚。

周越心下一沉，忙看向一旁的手术台上的宋时。

后者面无血色，紧闭着双眼。

一股不祥的预感袭来，霎时间周越眸光骤冷，握紧了枪顶住他的太阳穴：

“傅雪生，你在找死？”

话音刚落，手腕就被一只手握住。

方才还躺在病床上紧闭着双眼的“宋时”，此刻仰头看他，一手握住他的手腕，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对他说：

“周越。”

“别动他。”

周越皱眉，手却并没有放下，眼神在她身上打量，露出来一丝疑惑：“宋时？”

“宋时”手上用力，试图将他的手压下，但是徒劳。

她的力气轻飘飘的，完全压不住周越半点儿。

“宋时”只好拽住他的手腕，娇笑道：“是我，我没事的，你别动他，雪生他……他是我的学生，我过来这里只是为了帮他做一个实验。”

“试验？”周越半眯着眼，眼神宛如利剑，要将她穿透。

“宋时”被他看得心里没底儿，忙不迭就要点头，动作做到一半却接收到傅雪生的眼神信号，顿住，又恢复了面无表情：“对，一个实验。现在实验已经做完了，我们回去吧？”

周越没说话，仍旧紧盯着她。

“宋时”不自在地抿抿唇，心里直打鼓。

跟在宋时身边的这段时间，她对宋时现在的的一举一动和人际关系都有所了解，自然知道面前这个曾经差点儿将她挫骨扬灰三次的男人，就是宋时现在的男朋友。

一想到自己的未来就要以宋时的身份和这个人一直相处下去，就后背发凉。

良久，周越也不知道想了什么，忽地牵唇扯开一个笑：“你说得对。”

歪歪头，活动了下脖子，将手枪隔空抛到另一只手上，反手一把拽住“宋时”的手腕，带着她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