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涩(96)
作者:柿子竹
光挤进去,浓厚的烟草味挤出来。
沈郁苡被这味道扑了个正着。
容瑜笙的头发有些乱,像是压出来的,或许是刚睡醒,但看他神态又不像,虽懒散恹恹的,但眸底很清明,没有半分被吵醒后的迷蒙。
容瑜笙歪着脑袋看她,一只手还抓在门把手上,他又看了眼沈郁苡身后那道门,关着的,沈郁苡身上还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凉气,他猜沈郁苡应当是直奔他这儿就过来了。
“容瑜笙。”沈郁苡一手把着门沿,半个身子挤进门那侧去,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也盖住光亮,容瑜笙的脸暗了几分,身上甚至隐隐能看到沈郁苡的影子,就那样和他的身体交叠着。
“四点了,还不睡?”沈郁苡明知故问,容瑜笙跟她在楼下折腾完的时候就已经三点出头了,她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整个人像紧逼着一般一点一点地彻底挤进房间里,然后手抓着门沿往回拽,趁着容瑜笙松手的时候又改抓门把手,彻底把门关上。
“啪”得一声,世界彻底黑暗。
房间里的所有窗帘都拉着,厚重的布料渗不进来一丝光。
黑暗之中,听觉被无限放大。
“怎麽不回话?”沈郁苡说话节奏很慢,不像追问,反倒像是敲着节奏点在往外蹦字。
容瑜笙能感觉到沈郁苡靠得越来越近,最后甚至直接贴在了他身上,他没穿上衣,沈郁苡像是安了雷达,手直接準确无误地贴在他胸口上。
容瑜笙保持着沉默,但他特了解沈郁苡,沈郁苡简单几句无关紧要的询问,他就知道沈郁苡是什麽意思,藏着什麽暗语。
但他还是没动,因为他知道,沈郁苡的路还没走完。
“你这是抽了多少烟?呛的慌,小心以后当了短命鬼。”沈郁苡垫着脚,嘴唇凑到他耳边,说话时,嘴唇还不停磨着他的耳垂,无形的撩拨。
“活几年就够了。”容瑜笙终于开口,声音哑得可怕,不知这一个小时的区间他到底点了多少根烟,抽烟时又是怎样的沉默。
也是,他抽烟的时候不爱说话,有时沈郁苡他俩对着抽的时候,谁也不说话,唯一的交流就是沈郁苡嫌烟灰缸离她太近或太远,指挥容瑜笙挪动一下。
沈郁苡穿的小高跟,一甩脚鞋就下来了,只听当啷两声,沈郁苡的两条细腿就像缠人的蛇一样爬到了容瑜笙的身上去。
容瑜笙没任何动作,无动于衷。
“活几年就够了,几年?”沈郁苡低声细问,下巴压在容瑜笙的肩膀上,一只手顺着容瑜笙的颈侧摸到脑后,一只手紧搂着他的脖子,“十年还是二十年?”
“你想让我活几年。”容瑜笙声音冷淡,但沈郁苡顺沿着摸到他喉结的手明显感觉到——他一点儿也不冷静。
“我想……..”沈郁苡故作玄虚地拉长音,迟迟不给出下半句,吝啬的很。手却不停撩拨引火,一路下行,大胆,浑不吝。
容瑜笙闷哼一声,他的呼吸渐渐粗重,“说啊。”他像是没了耐心,一只胳膊箍上沈郁苡纤细的腰肢,手掌抚摸那细腻的皮肤。
沈郁苡朝着他的耳畔吹了口气,也不说接着说,直接换个话题,说:“容瑜笙,还想跟着我厮混吗。”
周遭如此黑暗。
但沈郁苡还是能感觉到容瑜笙那灼热的目光。
容瑜笙说:“非要用厮混这个词吗。”
沈郁苡循循善诱道:“我不是个好的,你也不是,不用厮混用什麽。”顿了顿,她像是为了弥补自己冤枉容瑜笙那事儿,又说:“……..你算半个好的吧。”
容瑜笙笑了。
他说:“正经点儿。”
“怎麽正经。”沈郁苡弯着脊背,将脑袋埋在他颈窝,声音压得格外的低,她故意的,这样给容瑜笙一种她在退让的错觉。
她在求和。
“怎麽回来找我了?”容瑜笙问。
沈郁苡讷讷地说:“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挺快活的,现在算上瘾了吧,我觉得暂时不想和你撇清关系。”
“暂时?”容瑜笙说:“那以后就想了?”
沈郁苡不给他确切答案,含糊其辞:“这谁说得準呢。”
容瑜笙彻底压抑不住,他抱着沈郁苡,在黑暗中小心地规避障碍物,準确无误地将沈郁苡放在沙发上,窄窄的真皮沙发就这样承受了两个人,狭小的空间拥挤且躁动。
他堵住沈郁苡的嘴,两个人彻底缠吻在一起,湿润的唾液交叠在齿舌之间,带着股烟的苦涩味。
但就像是明里暗里较着劲儿似的,谁也没闭眼睛,哪怕什麽也看不清,就仿佛,谁先闭上眼睛谁就是最先沉沦的那个,以后都拽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