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水母烟花。”箫星河说。

果然那烟花往上腾空，一束束烟火好似游动的水母，很有特点。

“我小时候胆子小，可又最喜欢看别人放烟花鞭炮。过年的时候，我爸爸抱着我，我妈妈就帮我捂着耳朵，在小区里，看大孩子放烟火鞭炮，看那烟火升起，我就激动得拍手，小手拍得红红的……那时候真的好快乐，没有一点儿忧愁。有时候我想，如果能一直不长大就好了，爸爸妈妈就会永远陪着我。”江雪望着那一朵朵水母烟火，轻声说。

“是啊，如果能一直不长大就好了，我也愿意永远牵着妈妈的手，一起看烟火，一起做游戏。那时候的天总是那麽蓝，没有一点的阴霾。可惜，人总是会变的，我们也不得不长大。当爸爸出轨被妈妈发现后，我就告诉自己，以后如果我喜欢一个女孩，我一定会喜欢她一辈子，永不变心。”箫星河也轻声道。

江雪愣了愣，看着他神情专注而认真的侧脸，心底里仿佛被种下一粒种子，那棵种子迅速地生根发芽抽枝开花，花朵美丽动人，却又快速枯萎死去，如此悲哀。

心里感到一阵阵沉重的凄凉，带着甜蜜的凄凉。

因为那个女孩不是她。

烟火熄灭了，箫星河起身再次去点燃了另一个烟火。

这一次的烟火好像一树火树银花，又是另一种烟火的美丽烂漫。

箫星河坐回凳子上，看着烟火，继续低低地说：“去年也就是这个时间点吧，我在外面看别人放烟火，不想回家。我感觉那里已经不是家了，就是一座冷冰冰的房子，哪怕开着暖气，走进去那种寒意却比外面更甚。妈妈给我打电话，她跟我说新年快乐，希望我在新的一年，无论发生了什麽事，都要开心地好好地生活……”

江雪转头看向他，他失神地看着烟火，眉尖轻蹙着，神情忧伤，她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笑着道：“嗯，所以你要听妈妈的。逝者已矣，生者当把逝者的那一份也过好，我觉得你妈妈是这个意思。”

箫星河也转头看着她，失神的眼眸渐渐聚焦，有了亮光，他朝她很轻地笑了下，“江雪，谢谢你。一切都过去了，新的一年来了，新年快乐。”

江雪觉得，他那一笑，比她看过的所有远山破晓和暮景残光都要好看。那一瞬间，人间寂静极了，只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新年快乐，箫星河。”江雪听到自己轻声说。

江秉言和江雪没有待得太晚，9点半就回去了。

回到家，江雪没有忘记再做两套题，做完之后，已经快十二点了。

江雪拉开窗帘，外面陆陆续续响起鞭炮声，夜空中也再次绽放美丽绚烂的烟火。

她先给陈美玲打了个电话，俩人聊了一会儿，彼此祝福新年快乐，明年会更好，然后挂了电话。

她照例给範泽宇发了短信，祝他新年快乐，永远开心。

範泽宇立刻给她回了电话，笑话她道：“雪雪，你怎麽每年都发一样的新年祝福词啊，太没新意了。”

江雪知道他是个图新鲜的人，也没生气，认真道：“因为我一如既往地希望你快乐开心啊，傻瓜。”

範泽宇愣住，他想说点什麽又不知该说什麽，一时无言。

江雪道：“我爸来了，先不说了，再次祝範大少爷新年快乐，永远开心！”

江雪挂了电话，其实江秉言并没有来，她看到了桌上的钟，还有三分钟就到零点了。

她还想要给萧星河打个电话，虽然已经说过新年快乐，但在新的一年的第一秒，她想要把第一句新年快乐说给他听。

江雪看準时间，马上就是23点59分30秒了，她立刻摁下快捷键2，嘟嘟嘟，占线了。

他在给谁打电话呢？在给吴媚吗？他的第一句新年快乐想要说给的人，是吴媚吧？应该是吧。

江雪的心陡然下沉，心口酸酸的，她放下手机，手机却震动起来。

是萧星河打过来了！

江雪沉下去的心又立刻浮了起来，心情也瞬间雀跃，她接通了电话，“喂。”

萧星河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江雪，新年快乐，我……”

砰！噼里啪啦！

外面鞭炮烟火齐鸣，江雪没听到他后面的话，忙问：“萧星河，你说什麽？”

萧星河：“没什麽，就是祝你新年快乐！”

江雪“哦”了一声，笑着道：“萧星河，也祝你新年快乐！还有……”

江雪忽然迸发了个灵感，她想告诉他，她喜欢他，但她不想让他听到，她有了办法。

“还有什麽？”萧星河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