璎珞上下打量皇帝，下巴沖着门口方向一擡，示意皇帝出去。

皇帝摇了摇头，转身坐在了靠椅子上，正值傍晚，屋内略有些昏暗，却正好符合“美人夕照相映红”。

“衣裳是朕自己画的，自然要看着主人穿啊！”

璎珞看着皇帝，眼里带着诧异，她是听岔了了吗。

皇帝挑了一下眉，含笑点头：“就是你想的那样。”然后又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单手支着下巴盯着她，“是害羞吗？你穿上试试，不合适，就叫嬷嬷改。”

哪里会不合适，出巡前晚上他偷偷量过，来前几日也抱过她，没觉得瘦，多半是合适的。

璎珞抱着衣服有点不敢下手，从来都是在帐子里，这青天白日的，璎珞放下衣服就想着往外跑。

也皇帝算準了璎珞不会让他如意，抱着她的腰就不松手。从她手里抽走了衣服，搭在了圈椅上。

“跑不了了吧，朕亲自伺候你！”璎珞垂着脖颈，不敢看皇帝，只见弘历那手从容地解开盘扣。璎珞只觉得浑身发麻。

从领口，再到腰际，解开一粒粒盘扣，直至露出茜色里衣，拎着双腕，往身后一扣，轻扯一下袖口，丝质的旗服便滑落在地。

秋风顺着窗棂钻了进来，穿堂而过，璎珞有些瑟缩，抱紧了皇帝，他身上足够暖和。在这龙兴之地，一满一汉，就这麽贴在一块儿，他们好像是第一对儿。

自后金到大清，天子后宫从太祖太宗的没有汉女到世祖庶妃石氏出现，再到圣祖密勤二嫔等来了册封，再至世宗追封敦肃皇贵妃，再到他册赠孝仪皇后。

皇帝谒陵后赴太庙三跪九叩行礼时，对着满殿的神牌，叩问先祖。

他再入轮回，是为了什麽？

他没有得到答案。

但抱着的温热又让他觉得，他好像又找到答案了，是真心。

也许御花园那棵柏树真的有灵吧，两种际遇，殊途同归。

40.生辰礼

——保极宫东稍间

寒露已过，天色未亮，卯时，皇帝已然睡醒，但佳人在怀，又贪恋枕衾之暖，便一直陪着璎珞窝在床上。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璎珞都做不到五更天就起身，更遑论给他更衣了，皇帝摇了摇床边的金铃，门外想起了一阵熟悉的声音，李玉推开门，站在帐子外等候皇帝指令，“点灯即可，先不用伺候。”

“嗻！”

李玉点上蜡烛，轻手轻脚的离开了东稍间，皇帝掀起帐子，拿玉勾挂住一半，映着烛光看璎珞，因着秋日里已有寒意，皇帝把被子掖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进了一丝冷风。

璎珞窝在明黄锦被里，掩着淡赭寝衣，不漏一丝光彩，暖的玉白小脸飞着几片腮红，与秋海棠相类。

就这麽看着，皇帝又睡了个回笼觉，再醒来已是辰初了，皇帝把璎珞从被窝里挖起来，抱在怀里，逗弄了片刻，才把她叫醒。

“还不起来了，今儿爷带你出去，想玩到几点都行，左右太后她们明日才回来，也不用考虑那劳什子的宫规！”

璎珞坐起身看着日光，又转身窝在皇帝怀里，等着清醒。昨儿她和皇帝闹的太晚，床上来了两回，又在水房侍候了他一回，实在是腰酸手疼膝盖青。

不过是几日未见，皇帝就跟半辈子没见过肉似的将她尝了又尝，这再好吃的的菜吃的多了也会撑得慌，更何况她还太小根本经不住征伐。

“皇上，你是故意的，明知今天要带我出去，还欺负我！”

皇帝自知理亏，没反驳璎珞，对着门外候着的珍珠说：“伺候你主子更衣。”

珍珠和李玉一起进来，随后进来一波小太监是伺候皇帝更衣，因为要带璎珞出去，皇帝就是一身富家公子打扮，极其平常，跟着去的侍卫也都乔装好了分散混在周围的百姓里。

璎珞的衣服也不是昨天看得那套，那套不仅髒了，还皱了，肯定不能穿出去了。

李玉又重新给璎珞找了一套，里边是乳白色缠枝莲纹的短袄，外边罩着件茶色暗纹圆领长衫，搭了件墨绿马面。

珍珠想着给璎珞盘一个已婚妇人头，但是她也不会梳汉人女子的发型，正想着找个嬷嬷问问，璎珞嫌麻烦，就直接弄了个她未进宫前的发型。

皇帝见璎珞从次间出来，他这一世还未见过璎珞做汉家女子女子装扮，当然，昨儿那种闺房之乐不算，图的就是半遮半掩的趣儿。

一打量，这衣服，还算低调，就是这头发，谁给她梳的？她都嫁予他了，怎麽梳着个未婚发髻就出来了？

皇帝眼神微动，看向李玉，你就找的人？李玉摇了摇头，指着璎珞，意思说，是这位自个儿定的，他没办法呢，皇上您别找我，找令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