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面(7)

作者:林捷


听罢,太子唇边浮起了笑意:“这是你的真心话?”

云珧看着夜色道:“夜晚风大,还请殿下随草民到书房议事。”

进了屋,若言端来一碗醒酒汤给太子喝下后,太子神色明显清明了不少,转而开始打量起四周,“这些年,你屋中的陈设倒没怎麽变动。”视线扫到几案上,一幅画正放在中间,十分显目,便随手拿起。

“画挺精致,怎只画了一半?”

云珧将几日前的经历说与他听,太子笑了笑:“你倒运气不错,竟捡到了好东西。”

见云珧不解,太子道:“此画纸乃是前朝时兴的一种宣纸,名叫玉澄宣。”

太子接着说,玉澄宣是徽州黟县所産贡纸,专供御用。其纸质细薄光润、坚洁如玉,书画经久不褪,冠绝一时,是以前朝衡帝极为喜爱。后来前朝覆灭,由于这种纸张造价昂贵,制作工艺极其複杂,平嘉帝恐再形成奢靡浪费之风,便不再印制。

太子扬眉:“本宫数年前曾见过玉澄宣,后来相关字画皆被烧毁,现今存世的寥寥无几,不想今日能在你的府中再次见到。”

云珧听太子说完,作出一副惊讶之状:“原来如此,殿下博古通今,才学广博,草民佩服。”

太子笑了笑,又换了副神色:“閑话就不多说了,本宫今夜找你,确实有事相托。”

夜晚繁星点点,月色如水,透过窗户依稀可见两道端坐的身影。不知过了多久,眼见着夜色渐深,太子和云珧才一前一后从书房走出。到云府门口,云珧拱手道:“草民恭送殿下。”

太子向他一笑:“时辰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本宫要你办的事不着急。”说罢转身上了马车。

云珧目送马车消失在巷陌之间后,才转身回府。

第五章

这日,云尚书上完早朝后,回府时一脸凝重。云珧这边得到了消息,说是平嘉帝操劳国政过度,不慎染疾,一连好几日都不上朝。此消息一出,朝野一片哗然,都在暗地里纷纷揣摩此事。

如今翊王刚回到京中,朝中便已掀起一阵风浪,云珧不由联想到昨晚太子反常的态度,心有隐隐有些担忧。

毕竟,一个手握兵权之人,总令人忌惮得多。

傍晚,云珧又来到卿玉处学画,提笔时忽然想起今日之事,一时间走了神,任由墨色在纸上蔓延开来。

卿玉道:“你今日不在状态,不必画了。”

云珧微微一愣,低头看去,画中本该是山水间的细腻溪流,现在却成了一团模糊的黑影。

云珧收起纸笔,踱到廊下。

月色朦胧,晚风和煦,卿玉看着他缓缓道:“你今夜看起来心事重重,可是发生了什麽事?”

云珧敛眉道:“我有一位至交好友,家中父亲得了病,虽说府上事务有几位兄弟帮衬着,可富贵人家向来争纷多,也不知他一人能否应付过来。”

卿玉点头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你的朋友操持府中事物确实不易,是该当心些。”

云珧叹了口气:“我这位朋友,向来聪慧机敏,按理说,应对这些家宅之事应是游刃有余。可我担心的是,他的那些兄弟皆是人中龙凤,野心勃勃,也不知背地里会有什麽动作。”

卿玉望向廊外,似有所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贪婪乃人之本性,既出生于富贵之家,便绕不过此事。”又瞧了瞧云珧的脸色,转而一笑,“公子方才也说过,明枪易挡,暗箭难防,既然局面不甚明朗,不妨以身入局,化守为攻。”

云珧眼中闪过一丝亮色,他看向卿玉:“傅小姐之意与在下不谋而合,只是此计兇险了些,还需细细打算。”

四月十五,本应是新科进士放榜之日,却不知因何往后推迟了七日,引得民间议论纷纷。好在礼部贡院终于放出了消息,天色微明,贡院门前排得人山人海,水洩不通。

一刻钟后,贡院的朱门缓缓开啓,一位官员步履平稳地走出大门,手中高举着一卷黄榜。顿时,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只听官员声音洪亮道:“本次科举,进士及第者,共三十二人!”随后,他展开黄榜,开始依次宣读新科进士的名字。

本届状元是柳相之子柳韵,榜眼是王太傅之子王裕申,探花则是云珧。

四月二十三,春光乍洩,风和日丽,进士科三甲游街。

巡游完毕,进士们到皇宫领御宴,因平嘉帝抱病在身,此次宴会由太子主办。

琼林宴,照例设在御水旁。

柳韵与云珧年纪相仿,如今被钦点为状元,又是太子的大舅兄,一时间颇为炙手可热。云珧刚走到御园,便见一衆人等将柳韵团团围住,满是恭贺之词。云珧仔细瞧了瞧,其中有几位老臣还曾去云府做过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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