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真的是有办法，让她越陷越深啊……

池晟看她脑袋瓜又垂下去，问：“想什麽呢？”

颜衍笑着摇摇头，往他怀里钻了钻，蹭了蹭发酸的鼻子，嘿嘿嘿地乐：“秘密，我不告诉你！”

两个人又腻歪了一会儿，等颜衍再醒过来，身边早没了池晟的影子。她伸了个懒腰，这才慢吞吞地爬起来穿衣服。

池晟刚出去买完早饭回来，听见屋里有了动静，把饭放到客厅桌子上，转身进了卧室，颜衍坐在床上，正在穿鞋。

他低头亲了亲她：“出来吃早饭，煎饼和粥。”

颜衍颠颠地走出去，一屁股坐到沙发上，又瞅了瞅隔壁，问：“你爸妈呢？”

池晟在她对面坐下，给她打开早餐袋子：“早走了吧，上班去了。”

颜衍哦了一声，抓起煎饼就啃，两口之后，眼睛一亮：“好吃！”

“好吃吧？我哥开的店，他做的煎饼都放酸豆角，味儿绝了，别家都做不出来。”

颜衍猛点头，吃了几口，突然想起什麽，说：“诶，你家旁边有药店吗？”

池晟没反应过来：“怎麽了？不舒服？”

颜衍喝了口粥，含糊地说：“没有啊，不得买避孕药吗？万一有了怎麽办，我可不敢做手术。虽然我喜欢看血呼啦的电影，但我可不敢让自己血呼啦的，太吓人了。”

池晟往嘴里塞煎饼的动作顿住了，擡起头看着颜衍，眼神闪烁了一下，又很快恢複了平静。吃东西的动作也慢了下来，最后干脆放回桌子上，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才开口：“你知道。”

不是疑问，是肯定。

颜衍明白他的意思，神色没什麽波澜，那些话也不是故意说出口的，从一开始，所有的事她都仔细考虑过，所以现在才能如此坦然。

她晃着脚，语气像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很早之前就知道了，最开始也不确定，后来那天，你说了那些话，我就基本确定了。之前刻意和你保持距离，不去戳破那层窗户纸，一大半原因是在顾虑这件事。”

颜衍看他表情沉了下去，神色也有些不自然，觉得自己是不是说得太直白了。一边啃着煎饼一边对他说：

“其实你不用想太多，我对你没什麽看法。决定要和你保持这种关系的时候，就已经都想明白了。你现在心里想什麽我大概也清楚，但千万别对我感到愧疚，也别有什麽负罪感，我说了是我自己愿意的。如果你觉得对不起我，那我才真可怜。”

颜衍看他半天没反应，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笑又忍着：“至于吗？我都说没事了，你还想什麽呢？”

池晟看着她，温柔的笑意在眼底晕开：“没想什麽，只是在想，你怎麽这麽好。”

颜衍哼哼了两声，傲娇地擡了擡下巴：“知道我好就行了！以后少欺负我！哦对了，赶紧把你那屋的垃圾倒了去，有点太张扬了…”

池晟终于笑出声，无奈又纵容地看着她。

下午，台球厅里烟雾缭绕，池晟一杆进洞，回头沖颜衍挑了挑眉。

颜衍坐在一旁，看他乐此不疲地围着球桌转圈，像只精力旺盛的哈士奇。当然在这位老师的悉心指导下，她也算勉强掌握了这项运动的精髓，至少不会再把球杆当成烧火棍乱挥了。

中途，颜衍借口出来透气，拐进街角的药店。她故作镇定地买了一盒药，又去便利店买了瓶水，拧开，仰头干了几口，苦涩的味道顺着喉咙一路蔓延。她没急着走，在路边蹲下，看着来往的车流，心里一片空蕩。

大概是一整天都和池晟待在一块，她没表现出太多情绪，这会儿独自一人，铺天盖地的惆怅和自我厌恶就涌了上来。她很清楚，从昨天晚上开始，这就是一场豪赌，无论结局如何，她都要做好万全的準备。既然已经迈出了一步，就不能再退缩。赢也好，输也好，她都得认。

但随之而来的是太多的负面情绪。她想起简荣华，想起夏蔓旎，想起所有她憎恨的人和事，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也会成为这种人，对安琪的歉疚也与日俱增。她嫉妒她拥有自己没有的东西，却又不得不为自己的嫉妒感到抱歉，为这样肮髒的自己感到恶心。

但心底深处，总有一个自私的声音告诉她，没关系，不要害怕，勇敢一点，你也会拥有阳光明媚的那一天。

颜衍摇摇头，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挥散开，决定不再去想。她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有点酸的脚腕，往台球厅的方向走。

池晟看她像只小兔子一样蹦跶回来，忍不住翘了翘嘴角。

他把球杆放到一边，走过去拧开瓶水喝了几口，随意地问了句：“还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