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蔷薇(77)

作者:冰木莲


“局长出事了!”

“出事?什麽事?”她说着,心里却还在想,是不是该把杯子放一放,这样拿在手里真的有些烫。

“在,在银辉路,东极大厦的附近,看,看上去,”袁佑新的声音低了下去,“已经没救了。”

没救……了?

什麽没救?

上一次装尸体吓对方好像还要追溯到十年前了。

今天,是不是愚人节?

好像已经过了来着,看来不是。

在这种普通的日子,在这种紧张的情势下,开这种国际玩笑,是不是该领几个鞭子去吃吃?

老陆是局长,给他点面子,可以私下执行。

大概瞧见她不以为然的神情,袁佑新匆匆辩解:“是真的不是开玩笑!我也不希望是!但他确实,确实又是的。”他说话开始磕绊,“就在那,那里,躺着。”

袁佑新靠在门框上,弯腰驼背,一米九的个子像是缩到了一米七,神色灰暗。他的右手依旧在颤抖,几秒后大概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就用力把手背到身后,好掩藏住自己的狼狈。

夏予银却淡然如常。

她甚至还将手里的杯子放回了茶台。

“好,”她说,“我去看看。”

她施施然地走到房门口,还回头看了眼愣在那里的大个子Alpha:“还不走?”

“不是——”袁佑新离开门框的位置,一手却还扶在那里,“那里明显是一个陷阱!你不能去!我带队过去吧。”

夏予银的神情和动作僵在了这一刻。

这不可能是玩笑了。

如果是玩笑,不让她这个受骗对象亲自去看,哪还能有喜剧效果呢?

一意孤行的脑子似乎被狠狠打了一拳,恢複了一丝清明。

他们都不小了,不再是当年十多岁的少男少女了。

现在即使开玩笑,也不会拿这种事情当玩笑。

在这种死神行走大地的时候。

来和她讲的人也不是连帆,而是进组之后才熟悉起来的袁佑新。

这个人,不会,也没必要,配合着演这麽一出大戏。

所以——

她的喉管不知被什麽东西扼住,窒息感扑面而来。她张口欲呼吸,却在那一瞬连这项本领都已失去。喉咙口冒出一股铁鏽味,刚刚还正常的声带几经闭合,几乎发不出声音——却又在一瞬间,新鲜的空气和声音又沖进她的喉口,令人忍不住想要呛咳出声。

“我知道。”她的音调稍稍走样,“会做好準备。这里,拜托你了。”

说着,她迈腿从男Alpha的面前走过,目视前方,脊背还是那样挺直,看起来与往日一般无二。

她必须亲眼去看一看。

除非看到,否则她什麽也不会信。

银辉路是东衡的交通要道,东极大厦更是位于中心商务区。

在这样的位置上,横躺着一具尸体,太明显了。

这是她带人抵达现场的第一想法。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议论纷纷的人。有人被前排人遮挡,拼命地踮脚伸脖子试图看清前面发生了什麽;有人被吓到了,匆匆拉着还想多看两眼的孩子奋力从人群间隙挤出去。然而更多的人在讲话,在好奇,在猜测——

这是谁?

为什麽在这里?

他死了吗?

有人叫救护车了吗?

救护车怎麽还没来……

夏予银站在人群之中,所有人都有着张模糊的面孔,一张一合的嘴里吐着谁也听不清的咒语。

她看着那个躺在地上的人。

毫无生机的,一堆有机体。

那人有着白色的短发,面孔却年轻,穿着灰色的衬衫,腰腹处的大团血渍颜色已经变深,变成类似于黑色的颜色。他躺的姿势也很安详,两条手臂垂在身侧,面色平静,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这是……谁?

陆闻安应该是个很会说话的人。他擅长用他的语言和肢体最大化地达成他的目的。在大多数情况下,他的一切都是有目的性的。所以,摇光的大家曾给他起了个外号,叫“Mr. Work”,或称“工作先生”。

他好像从不休息。

认识十余年,除了金氏地窖的那次,她竟从未见过完全休息的他。

“去吗?”她身边有人问,牙齿和牙齿碰撞的声音格外清晰。

“不。等到晚上。”

她觉得自己的大脑格外清醒,比平时还要清醒,几乎是有生以来最清醒的一次。

“晚上前收走了怎麽办?”

“那就是他们想死。”

天色正在改变。先是阳光不再闪耀,接着一世界的明亮被熄灭了一部分,又一部分。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去,忙着回家做饭,照顾家里的孩子,或是固定的娱乐活动。也许其中会有鹤临人,混在人群中默默监视;会有红组的人,把自己的见闻立刻加密彙报上级;也许潜伏着未知的爱国者,愤慨于鹤临人的不作为,决心要参与夺回主权的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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