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算计(124)
有人一听那两个字的称呼就浑身发轻、忍不住想笑。黑暗里,微微弯着的黑眸闪着点点亮光,“你觉得呢?”他柔声反问。
“我……吧?”她有些犹豫的说。
那黑眸愈加弯弯。
“嗯,睡吧。”他最后吻了吻手里把玩着的小手。
小离顺从的趴下,在他怀里拱了拱正要睡去,又觉得不对:“可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更喜欢我还是更喜欢玄武令?!”
“你方才不是自己答过了么。”国师大人闭着眼睛,语气淡淡懒懒的,好像已经快要睡着了。
小离想了想她方才说的是更喜欢她——她心满意足的躺下了。
……
夜深人静。
纪小离悄悄睁开眼睛,盯着共枕的人半晌——他闭着眼睛、睡得很沉。
她小声叫了两声“陈遇白”,他没有动。伸出手指作势欲插,指甲都快到他眼皮前了,他连眼睫毛都没动一下。
看来是真的睡得很熟了!
小离轻手轻脚的,从他怀里钻出来、从他身上爬过去、下了床。
她走到临窗的桌边,将灯挑的微微亮了一些。
桌上摆着一只紫檀木的百宝箱,里头装了她的许多奇珍异宝——国师府库房里积年的珍宝,拿出来给她随手把玩的。
玄武令就收在其中一个格子里。
纪小离叮零哐啷的一阵翻,好容易找了出来,小心翼翼的将它摆在面前桌上。
然后她从袖中拿出端密太后给她的那方白绢,展开放到一边。
既然他喜欢她多过玄武令,那么她的毕生心愿应该能抵得上玄武令的图腾拓片。她决定把它拓下来交给端密太后,然后带着他一起回家乡见她的父母!
她已经想通了,也做了这个决定。
眼下唯一的问题是——怎么拓?
纪小离苦苦思索。
太后娘娘说她需要玄武令上的图腾纹样,那么——小离将玄武令与白绢并排摆好,然后她神情严肃的提笔蘸墨,照着那图腾在白绢上一笔一画的勾画了起来。
暗夜令的图腾寓意深刻又精美复杂,就连每一节藤蔓的弯曲弧度都是有所深意,繁复异常。
小离看一眼画一笔,不久便已满头大汗。
好在,总的来说:这是一只乌龟。她在娘家时纪西曾经买过一只大乌龟给她放生祈福,当时她陪那乌龟玩了大半天,还在龟壳上头刻了字,所以画乌龟——难不倒她的!
于是,几日之后,紧闭门窗的千密殿中,端密太后紫眸之中饱含热泪、激动的颤着手展开那块得来不易的白绢——然后,她看到了一只活、灵、活、现的乌龟!
就连龟板上刻的放生人、年月日,都用蝇头小楷如实画了上去。
端密太后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话来,生生的倒吸一口凉气,差一点当场给气晕了过去!
60、第六十章
秦桑也怔在那里。
紧紧闭着门窗的千密殿中浮起千密族人血液特有的幽幽芬芳,秦桑回过神,转目一看,惊呼一声“娘娘!”,跪倒在端密太后脚边,她掰开太后紧紧握着的拳头,只见那长长的金色护甲已然嵌入掌心肉中。
端密太后脸色可怕极了,一字一顿的道:“她胆敢戏弄哀家!”
“娘娘息怒,”秦桑小心的将护甲从掌心肉中拔出,低声的劝道:“虽说娘娘曾闻到过纪小离身上有千密血的异香,但她黑发黑眸,想来并非我族类。况且她那般心智懵懂,不堪此大任也是意料中之事。”
“她这分明就是嘲笑哀家!”端密太后急怒攻心,美丽的脸气的扭曲不已,她将那画着乌龟的白绢紧紧攥在手中撕扯,恨声道:“杀了她!秦桑!杀了她!”
“娘娘,三思。”秦桑垂着眸,语气不急不缓:“她毕竟是国师夫人。”
“那又如何!不就是忌惮着陈遇白么!”端密冷笑连连:“待我族人回到圣地,重获神力,到时这天下都是我千密一族的!陈、遇、白!我看他逍遥得意到几时!”
她盛怒之下脱口而出,片刻后自觉失言,连忙向秦桑看去。
可秦桑神情间毫无异色,仰着脸微微笑着平静极了:“娘娘说的是。臣即刻想办法,尽快将那玄武令上的图腾拓来。”
“桑桑……”失去了金色护甲的手,缓缓抚上了秦桑那张绝色艳丽的脸庞,端密太后的语气十分失落,又带着一丝疯狂希冀:“你是哀家最信任的,你不能再辜负哀家了……”
“是。”秦桑低下头,柔声温顺的答。
……
其实端密太后当真冤枉了纪小离的一片赤诚。
她那晚画得简直要鞠躬尽瘁,从深夜一直到东方天色发白她才堪堪画完,匆匆的将桌上东西收拾好,她踮着脚爬上床、滚进她那一夜好眠的夫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