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不是……」她抖颤着唇，抬手想要擦去眼泪，但泪水蜂拥而上，充满眼前，让世界馍糊一片。

「抱歉……」她泪流满面的喘着气，慌乱抬手遮脸想要转身回房，却找不到方向，而她的四肢依然不肯配合，一时间更加羞耻惊慌。

刹那间她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她没办法，即便她死命咬紧牙关，紧闭双唇，她的泪却完全不受控的一再泉涌滑落，那无以名状的情绪攫抓住了她，让她为了抵抗它浑身抖颤。

达乐见她这模样，反射性的伸手将她揽在了怀里。

娜娜和莉莉都凑了过来，试图要接手安抚她。

他应该要让她们接手，她崩溃了，她们是女人，比他更适合提供安慰与支持，可他没有松手，他不想，几乎第一时间就抬起右手，阻止她们靠近。

她不想让人看到她崩溃，才会一再强忍。

所以他只是比了个手势，示意她们走开。

幸好这两个女人都没坚持，很识相的往后退开，他本来还担心阿浪哥会有意见，可那男人只是对着他挑了一下眉就走了。

他松了口气，专心安慰怀中僵直抖颤不停，极力压抑、试图控制自己的女人，轻轻拍抚着她的背。

她试着挣扎，想要离开，但他没有放手，只是温柔的拥抱着她，让她把脸埋在他胸膛，帮她把自己藏起来。紧握着拳，忽然间，她意识到这男人就像是一道墙，为她隔绝阻挡了整个世界。

可即便如此，她依然不敢松懈，直到他低哑的声在耳边响起，悄声宣告。

「别忍了，人都走了。」

她颤颤喘了口气，再喘一口，然后终于理解那几个字的意思，当克制的脑袋领悟过来的那一瞬，所有沸腾的情绪就此脱离她的掌握，她只能缩在他怀中，紧揪着他的衬衫，让泪水狂乱的奔流而下，让压抑多年的呜咽涌出喉咙，夺唇而出。

从头到尾，他再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但他强壮坚定的双臂，那安全温暖的怀抱，那轻柔的拍抚与安慰，在在都让她哭到不能自己，滚烫的泪水就这样一串串滑落。

等她终于有办法再次控制自己时，才发现这男人坐在地上，两条长腿就这样曲在她身侧，让她安稳的蜷缩在他怀中。

不知何时，不知哪个人，拿来了一盒面纸，一壶飘浮着拧檬片的冰红茶和玻璃杯，就搁在一旁的地板上，在红茶旁，还有一个漂亮的小盘子，摆着切好的小蛋糕和饼干。

她应该要觉得尴尬，但她的脑袋不知道是不是麻痹了，此时此刻她只觉得累。

好累。

他给了她那包面纸，让她擦泪擤鼻涕，她安静的接过手，擦去眼泪，用力的把塞住鼻子的鼻涕都擤了出来，然后就见他把一个同样不知谁方才就拿过来的竹编字纸篓挪到她眼前，示意她把面纸扔进去。

她把弄脏的面纸扔进去，他就再抽一张面纸给她。

两人安静做着重复的动作，直到她把鼻涕都擤出来，眼泪也全都擦干。

然后他替她倒了一杯柠檬茶，同样递给她。

她红着眼，一小口、一小口的慢慢喝着。

他再拿了块小蛋糕喂她，这回她没接，只摇了摇头。

他没有勉强她，只是自己一口吃掉了它，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手指上的糖粉。

落地窗外，阳光奕奕，海风轻拂而来，椰子树的影子在地上摇曳。

她能听见某个房间传来轻柔的音乐声，鼻子通了之后，她也能闻到手中柠檬红茶的柠檬与红茶香。

她应该要起来了，但她不想。

这男人也没示意她起来，他只是往后靠着墙，让她蜷缩在他怀中，伸手继续拿起另一块小饼干吃着，细嚼慢咽的咀嚼着，好像她刚刚的崩溃完全没发生过，而他只是和她约好了躲在这里喝下午茶。

缩在他怀里，她能清楚感觉到他稳定的心跳，感觉到他身上幅射而出的温暖。

不知为何，让泪又上眼。

他只是再抽一张面纸给她，然后用从头到尾都搂着她的那只手，再轻轻拍抚她。

她擦去眼泪，捧着那杯冰红茶，小小再喝一口。

他继续吃那盘饼干和蛋糕，吃得津津有味的，跟着再次哼起了一首轻松的旋律。

那是另一首老歌。

他哼完一首，又哼一首，然后再一首。

有些她听过，有些她完全不认得，那些都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黑白片时代的老歌，旋律多数轻松又愉快。

依靠在他身上，她能清楚听见他佣懒的哼唱在空气中回荡，也在他胸腔中共鸣，那鸣动和心跳与体温一起，隔着衣，传到她身上，偶而他的手指还会配合旋律敲打节拍，那悠闲的氛围，让身体里紧绷的肌肉，一束一束的放松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