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摆烂,也能称帝?(164)
红韵躲在李玉华身后,垫脚一起看,知道圣上仓惶逃离长安的事情挂不住脸,又被这样明明白白写出来,公主生气很合理,但她依然忍不住说:“郎君,咱们一路行来,街头巷尾都在议论圣上呢。”
李玉华跺脚,抬高音调:“红韵!”
红韵紧忙改口:“这忠义军,胆子太大了,既受皇恩,得封晋王,而圣上遭难,非但不施以援手,反倒写这些东西,真是可恶。”
“什么,父皇封王?”李玉华惊诧。
红韵往下面指了指,“这里写了,庆贺忠义军元帅徐茂受封晋王,进京平乱。”
李玉华更加不平,“好啊,我父皇给你封王,你却这样对我父皇,我倒要看看,你都如何编排父皇了!”
路也不赶了,李玉华继续往下看,将整张纸看完,有些地方的墨晕开,看不清楚,她就连蒙带猜。
主仆两人静静看完,未发一言。
李玉华沉浸在士卒自己写的文章里,忽然失语,如果像纸上写的那样,给士卒一日三餐,关心爱护,免去饿殍满地,那徐茂确是一个爱惜百姓的大善人。
她蓦地抽回神思,站定立场,“假的,胡说八道,故意这么写骗人呢,哪有人募兵会收取女子的,未免太不体恤女子了。”
“亦或这个徐茂假仁假义,借机广选佳人相伴,让自己享受的。”李玉华猜测,啐一口,恶狠狠道:“徐茂,枝繁叶茂,巧借名目开枝散叶,看名字就不像好人,回去我就叫父皇废了他的王位!”
红韵突然有个主意,急忙凑到李玉华身边,“郎君,徐茂受命进京,可是京都沦陷,各方叛军厮杀不休,不如我们集合其他难民一起去求徐茂,护送难民南下,也好前去面见天颜,听从天子诏令,比我们自己上路安全,郎君也能亲眼一见忠义军中面貌,确认徐茂是否借机采选美人,给自己开后宫。”
“如若是,郎君到圣上跟前,可以以此抨击徐茂无德,僭越礼法,请圣上褫夺他的王位;如若不是,那便奏请徐茂一路护送之功。”红韵建议道。
李玉华疑虑,“以前没听说过忠义军,我不知晓他是哪一路的,万一是叛军,我岂不是羊落虎口?”
红韵道:“郎君,咱们混在难民中间,他不知郎君身份,不会设防,江南山高路远,路途匪盗横行。”
“北边还好,无非是走投无路的百姓,婢子尚且能够应付,但南地山多,藏污纳垢,匪盗常年盘踞,婢子恐怕不是那些人的对手,无法护卫公主安全。”
李玉华眉头紧锁,“可若徐茂坚持进京分一杯羹,不理难民如何是好?”
“那咱们就跟集结好的难民一起南下,人多力量大,纵使匪盗,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能否吞下这么多人,而我们有手上这张军报,借徐茂之势,聚集逃难民众想来不会太难。”红韵走到她正对面的位置,劝说道:“公主,请您且忍耐些时日,一切等见到圣上就好了。”
李玉华目光下移,怔怔看着这张被雪洇湿的军报,它真的能帮她聚集难民吗?
一直绕道走也不是办法,如今她们别无出路,李玉华沉下心,重整思绪,蓦然掀起眼皮,“好,我们先试试。”
红韵欣喜地跳起来,“郎君,那咱们快换条路吧,这里看不到人,婢子害怕……”
李玉华叹口气,把自己的一只胳膊交出去,“抱紧我,往这边走。”
主仆二人更改路线,往人多的大路走去。
李玉华掩藏身份,害怕有人见她容貌心生歹意,盯上她们,她在树皮上面抹了把灰擦脸。
效果不佳,红韵解开包袱,找出一块布巾给李玉华遮脸,对外声称生了病,脸上长麻子流脓,不好出去吓人。
一切准备就绪,二人在路上走走停停,故意等待经过的难民,李玉华专挑老弱妇孺,为保证安全,结伴而行南下,这些人多半不会拒绝。
戏本子有了,李玉华和红韵登台,一唱一和,说要找忠义军投靠,忠义军有多么多么好,吃饱喝足云云,军报上面都写得清清楚楚,有军报为证。
百姓不识字,只觉得白纸黑字写明白的东西具有权威,不疑有他,果然心动,请求李玉华和红韵带她们一起走。
短短几天,队伍极速扩充,李玉华心里踏实不少,即便徐茂不愿意护送她们南下,她心里也有底,不怕路上出意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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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茂这边消停了几天,给林舒娘递信研究活字印刷,林舒娘接连发回几十封信件,一会儿问具体细节,一会儿请求去保平莫惠福家看纸。
此外,杜采文汇集军报第二期士卒意见板块所有投稿,需要徐茂过目,以及王兴珠等人写的日常汇报,漫天纸张将徐茂绑在书案前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