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月(32)

作者:倪多喜

而且老王答应她,以后想办法把钟齐调去别的部门。

虽然她觉得老王是在给她画大饼,他根本动不了钟齐,但看在老王也站在她这边的份上,她这口气才稍微顺了点。

她听见陆砚行要帮她报仇,虽然很想让陆砚行帮她把钟齐赶走,但想到钟齐家里的背景,又不太想让陆砚行为了她得罪人。

而且她已经欠了陆砚行挺多人情了,不想再欠他。

江凝月不说,陆砚行也没继续问,毕竟要查到是谁陷害她,对他而言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吃完早餐,江凝月打算和陈谦在景区逛逛。

从酒店餐厅出来,她看向陆砚行,说:“我和陈谦打算在景区逛逛,你要一起吗?”

陆砚行道:“不去了,有点事。”

江凝月噢了一声。

她忽然想起陆铭说,陆砚行每年的最近这段时间心情都不太好,所以不会自己开车,于是问他,“你自己开车吗?”

陆砚行道:“杨叔开。”

他边说边往酒店门口走,江凝月和陈谦也要出门,便一起往外走。

到了酒店外面,江凝月看到杨叔已经在车旁等陆砚行。

陆砚行在门口停下脚步,转过头看向江凝月,叮嘱她,“逛完早点下山回家。”

江凝月点了点头,说:“知道啦。”

陆砚行轻点了下头,没再跟她多说话,挽着外套径直朝车前走去。

到了车前,杨叔已经帮忙拉开后排车门。

江凝月看着陆砚行坐上车,没一会儿,车子便掉头朝着山下驶去。

车里,杨叔一边开车,一边询问:“陆总,是去公司吗?”

陆砚行道:“去惠安路。”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惠安路一间心理咨询诊所门口。

陆砚行很久没来了,他走进那个熟悉的房间,熟门熟路地在沙发上坐下来。

张安道:“你总算来找我了,你知道你有多久没来这里了吗,三年了。”

陆砚行道:“没来不是好事吗,说明我好了。”

张安道:“你确定是好了,不是靠忙碌的工作麻痹神经?前阵子我遇到李廉,他说你这几年一直在国外,工作非常忙,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陆砚行靠在沙发里,很平淡地说:“我不需要太多睡眠,三四个小时完全够了。”

张安道:“那你今天来找我做什么?”

陆砚行道:“我昨晚做了个噩梦,给我拿点安眠药。”

陆砚行非常平静,仿佛做噩梦不是什么大事,需要安眠药入睡也不是什么大事。

张安立刻坐直了身体,神情严肃,正色问:“做什么噩梦了?”

陆砚行支着头靠在沙发里,他垂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张安张开口,刚想再问,终于听见陆砚行说:“梦见我母亲在哭,她恨我。”

张安一听就明白了。

他知道陆砚行没有好,他心里的创伤仍然在。

他看着陆砚行,问道:“今天有时间吗?”

陆砚行抬眼看他,“怎么?”

张安道:“你父亲忌日快到了,你最近的情绪可能会有些波动,我建议你最近每天都过来一趟。”

陆砚行难得地听话,他嗯了一声。

张安有点意外,说:“你今天挺配合。”

他起身去调整空调的温度,准备给陆砚行做催眠治疗。

陆砚行没有回答,他支着头靠在沙发里。

他在想江凝月。

当张安做好准备工作,走过来坐下时,他忽然抬眼看向他,问了句,“我适合有亲密关系吗?”

张安第一次听见陆砚行提起这个。

他回答说:“当然,为什么不适合?相反,我一直觉得你非常逃避亲密关系,这是典型的创伤后遗症。如果你真的遇到了喜欢的人,这是好事。”

陆砚行道:“是吗?我怕我会伤害她。”

张安道:“你不会。这些年来,你唯一伤害的人,只有你自己。”

*

自从那天在景阳山和陆砚行分开后,接下来的几天里,江凝月都没有再见到陆砚行。

她右手的石膏已经拆了,手腕恢复得很好,虽然仍然不太能用力,但基本上已经不太影响正常生活。

她本来打算拆了石膏就搬回自己的公寓,但那两天正好要到陆砚行父亲的忌日,家里气氛很沉闷,陆砚行又不在家,她担心陆爷爷和陆奶奶心里难过,便暂时没有提要搬走的事。

再见陆砚行,是十二号那天晚上。

那晚她在卧室改策划书,改到凌晨两点,终于改完。

她把电脑合上放到床头柜上,然后躺进被子里准备睡觉。

可是望着天花板却没什么困意。

她想到明天就是陆砚行父亲的忌日,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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