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指尖在“陈”字上点了点，“但整个茶区几百户茶农，总不可能全姓陈。”

陆依然心头一凛：“你的意思是……”

“要么，是有人刻意筛选了联名者，”

顾辞修把信纸放回桌上，语气平静却带着锋芒，

“要么，黎氏这几年收购的茶叶，根本没覆盖整个茶区，只盯着了陈氏聚居的那片地。”

慕容琴刚打发完人事部门处理辞退手续，闻言走过来：

“你们是说，收购范围有问题？”

她拿起联名信再看，脸色渐渐沉下去，“难怪张诚一直不肯细化收购标准，

原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全面铺开，是把黎氏的钱，只投给了这拨人。”

会议结束后，慕容琴要处理一些事务，就让特助周明带着两人参观公司。

周明是老人了，之前跟在黎楚然身边。

周明连忙应下，引着两人往外走：

“顾先生，陆小姐，这边请”

他知道顾辞修是黎楚然的侄子，忍不住多提到了她。

“当年黎总女士在的时候，这层楼的灯总亮到后半夜。

她常说黎氏的根基在茶农身上，每次收新茶都要亲自去茶区蹲点，跟老农讨教炒茶的火候……”

他边走边叹，“可惜啊，后来她身体不好，才把担子交出去，要是她还在，断不会出这种事。”

顾辞修听得认真，偶尔问两句黎楚曼当年的经营策略，周明都一一答了，言语间满是惋惜：

“要是黎总还在，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事？”

说话间走到走廊拐角，迎面就是财务处的玻璃隔间。

里面的争吵声像炸雷似的劈出来，震得周明脚步一顿。

“张诚你混蛋！”

一个穿财务制服的年轻女人把一摞账本往桌上摔，文件夹散落一地

“你被开除了关我什么事？现在来找我要那些账，你安的什么心？”

张诚脸色铁青，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

“少废话！把我让你记的那几本账拿出来！”

“我不给！”女人往后退了两步，紧紧抱着怀里的黑色笔记本，

“我跟你这么久，你当我不知道你那点龌龊事？那些账上记的是什么，你自己清楚！

现在公司查下来，你是想毁了我吗？”

张诚往前逼近一步，咬牙切齿，

“黎家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他们敢一脚把我踢开，我就敢把他们那些见不得人的交易全抖出去！”

女人被他逼到墙角，眼里含着泪却梗着脖子：

“你疯了？那些账牵扯多少人，你想害死我吗？”

“死？谁都别想好过！”

张诚猛地伸手去抢她怀里的笔记本，女人尖叫着躲闪，两人拉扯间，笔记本“啪”地掉在地上，散开的纸页飘了一地。

张诚眼疾手快捡起最上面几张，转身就往外冲。

刚撞开玻璃门，就跟站在走廊里的顾辞修和陆依然撞了个满怀。

他手里的纸页撒了一地，其中一张飘到顾辞修脚边，上面用红笔圈着几个数字，旁边歪歪扭扭写着

陈老五返点30%

张诚的脸瞬间惨白如纸，像见了鬼似的盯着顾辞修，手里的纸页攥得咯吱响。

陆依然认出他就是刚才在会议室被辞退的副总，目光落在散落的纸页上，又扫过隔间里那个脸色煞白的女财务，心里已然明白了七八分

周明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半晌才想起喊人：“保安！保安呢！”

张诚却忽然狞笑一声，捡起地上的纸页往怀里一揣，绕过他们就往消防通道跑。

顾辞修没动，只是弯腰捡起脚边那张纸，指尖拂过“陈五”三个字，眸色沉沉。

陆依然看着消防通道的门被撞开又合上，转头看向顾辞修：

“陈五，应该就是联名信上领头的那个茶农。”

他抬眼看向财务隔间里那个瑟瑟发抖的女人，

“现在该弄清楚，他嘴里‘见不得人的交易’，到底还牵扯了谁。”

第327章 都在这里了

财务室的玻璃门还歪斜地挂在滑轨上，玻璃都已经被撞裂了，得金属边框都变了形。

陆依然推开门时，碎玻璃渣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她目光一扫，就看见缩在墙角的女会计。

女人穿着黎氏统一的工作服，但她面料更好，明显是自己做的，别的别针价值不菲。

此时，正狼狈的摔坐在地上，领口被扯歪了，露出锁骨处一片青紫的瘀痕。

她右腿不自然地蜷着，脚踝以诡异的角度肿起，是刚才被张诚推倒时磕在了桌角。

听见动静，她猛地抬头，眼里还凝着未干的泪，看见陆依然时像受惊的兔子般往墙角缩了缩，手忙脚乱地想去捡散落在地上的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