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有件事需要你帮忙，白如显刚才在茶室堵我了。”

陆依然听见这话，端着砂锅从厨房走出来，把锅放在餐厅的保温垫上，凑到顾辞修身边。

顾辞修抬手把免提打开，指尖在她发顶揉了揉：“他找你做什么？”

“我下午在茶室约了合作方谈交接的事，刚送走人，他就从隔壁包厢出来了，说是刚好在这见客户。”

顾筱雨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点无奈，“手里还拿着两张票根，说是南极科考队拍的纪录片，要送我。”

陆依然皱了皱眉：“他怎么知道你想看冰川？”

“去年豪门聚会，我随口跟妈提过一句，说看新闻里的冰川挺震撼的，想有空看看相关的片子。”

顾辞修问：

“你怎么回的？”

“我还能怎么回？”

顾筱雨的声音里带了点冷意，“我就笑了笑，说不用了，扯了两句别的就走了。”她顿了顿，“大哥，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

顾辞修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坐下，陆依然给他倒了杯温水。

“他不是盯着顾氏。”

“你有没有想过，醉翁之意，不在酒？“

顾筱雨何等聪明，很快就听除了言下之意，笑道：“不会的。”

“你就这么肯定？”

“当然，我绝对我人生的把控认知，一直很到位。”

挂了顾筱雨的电话，陆依然把砂锅端到餐桌上，又去厨房拿了两双筷子。

顾辞修正站在窗边打电话，声音压得低，听着像是在交代什么。

等他挂了电话走进来，陆依然递了双筷子过去：

“好好吃饭吧。”

经过一番筛选，顾筱雨暂时选定江妍，一个跟了自己很久的人为接班人。

那天下午陆依然陪顾辞修去顾氏。

刚走到顾筱雨办公室门口，就见一个穿黑色西装的年轻秘书正往外走，手里还捏着个空了的药盒包装袋。

“是白如显的秘书？”陆依然低声问了句。

这个人，之前在白家见到过。

顾辞修点头，指尖在门把手上顿了顿，才推门进去。

顾筱雨正坐在办公桌后翻文件，手边放着个白色药瓶，瓶身没贴标签，旁边压着张浅米色的便签。听见动静，她抬头笑了笑：

“你们来了。”

陆依然把材料递过去，目光不经意扫过那张便签，上面是笔锋清瘦的手写体：

“药效温和，勿空腹。”

字迹看着眼熟，她心里一动，没吭声。

顾辞修倒直接，目光落在药瓶上：

“胃不舒服？”

“老，毛病了，昨天忙到半夜没吃饭，早上起来有点反酸。”

顾筱雨拿起药瓶晃了晃，“白如显的秘书刚送来的，说是他让人备的。”

陆依然瞥了眼便签，“他倒还记得你胃不好。”

“记这些没用的倒是清楚。”

顾筱雨轻嗤一声，拿起便签要往垃圾桶里扔，指尖顿了顿，又收了回来。她拉开办公桌最下层的抽屉，从里面拿出本《国家地理》杂志，翻开夹着书签的那页。

她把便签夹进书页里，指尖在雪峰图片上轻轻划着，没说话。

顾辞修靠在桌沿，看着她的动作，眉梢微挑：“打算留着？”

“留着提醒自己。”

顾筱雨合上书，放回抽屉锁好，“提醒我有些人就爱搞这些虚头巴脑的。”

“对了，江妍上午谈了一个不错的方案，比我之前想的还周全，等交接完，我真能松口气了。”

陆依然挨着她坐下：

“那就好。那白如显那边？”

她知道顾筱雨聪明，但还是告诫了一句。

“筱雨，筱筱的悲剧，发生一个就足够了。”

“放心吧。”顾筱雨拍了拍她的手，“我还没那么不清醒。”

出了顾氏大厦，陆依然才轻声问顾辞修：

“你说他到底想干什么？送药递票的，又不直说。”

顾辞修拉着她的手往停车场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并成一道：

“想走迂回的路。”

他顿了顿，指尖捏了捏她的掌心，

“不过筱雨比谁都拎得清，一张便签而已，掀不起浪。”

陆依然想起刚才那页雪峰图，忽然笑了：

“说不定筱雨留着便签，是留有余地呢？”

顾辞修被她逗笑，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也有可能。”

“不过不管怎么说，只要筱雨心里有数，咱们就不用瞎操心。”

车子驶离时，陆依然回头看了眼顾氏大厦的窗户，阳光落在玻璃上，亮得晃眼。

回去的路上，陆依然指尖在车窗上划着夕阳的残影，忽然想起什么：

“对了，上次筱雨说想看冰川，白如显倒是记在了心上，就是这方式……”

“用错了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