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几天的功夫，他像是老了十岁，曾经的嚣张跋扈荡然无存，只剩下被绝望浸透的狼狈。

他看到陆灵儿的时候，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眼里迸发出一丝警惕：

“你怎么会来？”

陆灵儿没说话，只是从随身的鳄鱼皮手包里拿出一张照片。

指尖死死掐着照片的边缘，将它按在冰冷的玻璃上。照片的光线很暗，看起来像是在某个酒吧的角落拍的——

一个穿着年轻男人，正弯腰给一个金发外国人递东西，动作隐秘，眼神躲闪。

那是顾震禹的儿子，顾辞沅。

顾震禹第一反应就不信。

“这绝对不是我儿子！”

“顾总，是不是不重要，只要我想他是，他就是。”

陆灵儿的声音带着刻意的甜腻，却像淬了毒的针。

“你猜，我这张照片要是送到缉毒队，会怎么样？”

顾震禹的眼球猛地震颤了一下，身体瞬间前倾，双手死死抓住玻璃边缘，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你……你想干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喉结剧烈地滚动着。

“他只是个孩子！他不懂事！”

“孩子？”

陆灵儿嗤笑一声，指尖在照片上顾辞沅的脸上轻轻划了一下。

“他不小了。”

“比起他的两个姐姐，真是一点用都没，否则你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现在情况已经变成这样，是你一个人死还是带着他一起，相信你自己心里有数。”

顾震禹死咬着牙。

他后悔了，当时不应该任由蛊惑，如今在这艘贼船上，他已经下不来了。

他也没有想到，陆灵儿居然这么狠……

他被卖了。

“有顾辞修在，你不可能把我儿子怎样的。”

陆灵儿俯下身，凑近玻璃，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

“你觉得，他还会救你的宝贝儿子吗？毕竟，你可是要害他的啊。”

“你真觉得他是圣人，可以以德报怨？”

顾震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

顾辞沅是他的命，他当初挪用公款、甚至铤而走险和星芒扯上关系，有一半原因都是为了给儿子。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下场，但他不能让顾辞沅毁了。

“你……你到底想让我做什么？”

顾震禹的声音里带着哭腔，眼神里的警惕渐渐被绝望取代。

他知道陆灵儿来找他，绝不会只是为了告诉他这件事——

她手里握着他的软肋，必然有要他做的交易。

陆灵儿直起身，理了理身上的真丝衬衫，脸上露出一抹胜券在握的笑容。

“很简单。”

她从包里又拿出一张纸，上面是几行打印好的文字，标题赫然写着关于顾辞修包庇星芒组织的证词。

“明天早上十点，要么，头条是顾辞沅涉毒被捕，顾震禹教子无方。”

“要么，是顾辞修涉嫌包庇星芒”她顿了顿，指尖点了点那张证词。

“选儿子，还是选你的好侄子……全在你一念之间。”

顾震禹的目光在照片和证词之间来回逡巡，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思绪急乱，想到了许多东西，眼泪突然从他的眼角滚落，砸在囚服的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哽咽，“我指认……我指认顾辞修！”

第454章 你会后悔的

陆灵儿的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弧度，她收起照片和证词，转身走向门口。

走到门口时，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瘫坐在椅子上的顾震禹，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记住你说的话，要是敢耍花样，你知道后果。”

探监室的门被关上，只剩下顾震禹一个人。

他趴在玻璃上，看着陆灵儿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眼泪混合着鼻涕流了一脸。

他喃喃自语着，不知道是在骂顾辞修，还是在骂自己，又或者，是在骂这操蛋的命运。

顾震禹说，他把证据藏在一处废弃仓库，要顾辞修来，就指认。

顾辞修的车停在废弃仓库百米外的路边。

这里曾经是顾氏旗下的一个旧物流仓库，后来因为地段偏僻，早就废弃了，只剩下锈迹斑斑的铁门和布满灰尘的厂房。

车窗外。

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飘向仓库的方向，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铁锈味和潮湿的霉味，让人莫名地烦躁。

仓库的铁门虚掩着，推开时发出“吱呀”的刺耳声响，像是要散架一样。

里面比外面更暗，只有几缕阳光从屋顶的破洞里钻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仓库中央堆着几个巨大的油桶，上面布满了锈迹，角落里还散落着一些废弃的纸箱和木板，踩上去发出“咔嚓”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