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停下动作，摘下口罩，对着他们摇了摇头：

“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不——！”孙菲菲一下子瘫坐在地上，哭得撕心裂肺，“爸，你别走，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陆敏背过身，用手抹了抹眼泪，陆依然靠在顾辞修的怀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他的外套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心电监护仪的长音还在病房里回荡，像一把钝刀，反复割着每个人的心。

陆坤的眼睛还睁着，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再也没有了声音。

彼时。

市中心的顶层公寓里。

落地窗外是鳞次栉比的高楼，阳光洒在地板上，映得房间里的奢侈品熠熠生辉。

陆灵儿坐在地毯上，手里攥着一部加密手机，屏幕上刚弹出一条匿名信息：

“顾辞修已被释放，顾震禹罪证确凿被警方控制，目前正追查你的下落，建议尽快转移。”

“不可能！”

她猛地尖叫一声，手一扬，手机“啪”地砸在墙上，屏幕瞬间碎裂，零件散落在昂贵的羊绒地毯上。

她站起来，眼神里满是疯狂的红血丝，原本精致的妆容被眼泪冲得一塌糊涂，黑色的眼线晕在眼下，像两道丑陋的泪痕。

“顾辞修怎么可能没事！他明明被抓了！顾震禹怎么会这么没用！”

她一边嘶吼，一边走到酒柜前，手臂一挥——

架子上的红酒瓶、威士忌瓶纷纷摔在地上，红色的酒液、琥珀色的酒液混在一起，顺着地板缝隙往下流，浸湿了地毯，散发出浓烈的酒精味。

陆灵儿盯着碎片里自己扭曲的脸，眼底的疯狂还没褪去，又涌上来一层更深的不甘。

她抓起旁边的水晶花瓶，狠狠砸在穿衣镜上——

“哗啦”一声，镜子碎成了无数片，飞溅的碎片划伤了她的胳膊。

可她一点都不觉得疼，反而像疯了一样，嘴里不停地咒骂：

“陆依然，凭什么你这么好命？为什么我变成了这样，而你，却一点苦都没吃！”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青竹湾的画面——

陆依然穿着米白色的睡袍，扑进顾辞修怀里，顾辞修抱着她，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还有那个叫小清清的孩子，被顾辞修抱在怀里，咯咯地笑。

那些画面像针一样扎进她的心里，让她疼得几乎喘不过气。

她抓起地上的一块镜子碎片，冷笑起来：

“我才不会就这么认输！”

“陆依然，顾辞修，你们毁了我的一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轻得像羽毛落在地上，若不是公寓里太安静，根本不可能察觉。

陆灵儿猛地转身，手里瞬间又抓起一块镜子碎片，摆出防御的姿势：“谁？！”

客厅角落的落地窗帘动了动，一道黑色的身影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男人穿着一件深色的长风衣，领口立着，遮住了大半张脸，只剩下下颌线绷得很紧，周身裹着一股刺骨的寒意，像从冰窖里走出来的一样。

他的脚步很轻，每一步踩在地毯上，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仿佛不是实体，只是一道真正的影子。

“影……”陆灵儿的声音瞬间发颤，手里的碎片差点掉在地上。

她见过这个男人一次，张强引荐她见“主人”时，这个男人就站在“主人”身后。

像个没有感情的木偶，却让她从骨子里感到恐惧。

影没有说话，只是走到客厅中央，目光扫过满地的狼藉，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仿佛看到的不是奢侈品的残骸，只是一堆垃圾。

他抬手，手指轻轻敲了敲旁边的茶几——

茶几上还放着半杯没倒的红酒，杯壁上还留着陆灵儿的唇印。

“主人被抓前让你平安离开，可不是为了让你在这犯蠢的。”

影的声音终于响起，冷静得没有一丝起伏。

陆灵儿的身体往后缩了缩，后背撞到了酒柜，发出“咚”的一声。

她咬着牙，不甘心地反驳：“我没有！是顾辞修太狡猾，如果不是他们……”

“没有如果。”

影打断她的话，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主人从不听借口，只看结果。”

他从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黑色的信封，放在茶几上，推到陆灵儿面前。

陆灵儿盯着那个信封，手指蜷缩起来，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她没敢碰，只是抬头看向影：“什么意思？你让我做什么？”

影的指尖在茶几上轻轻点了点，节奏缓慢，却像敲在陆灵儿的心脏上：

“两个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