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一口标准的京腔，这时候说“怎么了”都有种“怎么呢”的缥缈。

看来真病得不轻。

周舟说：“我在小区门口，保安不让我进。”

那边静了下，花了十几秒才消化完她这句话的意思，好一会儿才开口：“我又不带女生回家。”

行，病着还有力气埋汰她呢。

周舟说：“我听过你病了，过来看看你。”

那头的声音羸弱，嘴却很硬，把她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她：“管你做什么呢，反正都是要进来，有什么区别。”

周舟：“……”

她看了眼等在旁边的保安，语气不耐烦，“不想我来就算了。”

程聿哼了声。

他撂下一句：“让保安接电话。”

周舟把电话给了保安。

保安接过电话后，拿着本子确认了程聿的身份，这才让周舟登记访客信息，将她的车放行。

保安指了路，让她前面岔路往左边开。

周舟的车子停在别墅门口时，外面的铁门虚掩着，程聿提前解了外面的门禁。

她停好车，抱着衣服去按大门门铃。

等了好一会，程聿才开门。

他只开了一条缝，门外刺眼的光都让他觉得不适，眯了眯眼才将门全部打开，让她进来。

屋子里的窗帘都拉上了，暗的厉害。

周舟打开灯，借着光才看清他略显苍白的脸。他穿着毛衣，整个人蔫蔫的没什么精神，像蜗牛一样挪着，下巴也有了淡淡的青色。

来之前知道他病的厉害，没想到这么严重，仿佛泰山压倒之势，一下子把他这样的巨人压垮了。

周舟伸出手摸上他的额头，滚烫的厉害：“这么烫，吃药了吗？”

“吃了。”程聿将她的手拿下来，背过身握拳低低咳了两声才道，“有点咳嗽，离我远点。”

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发烧了？”

“我看宋越在群里说的。”周舟言简意赅。

程聿眨了眨眼，才哦了声。

目光有些缓慢的下移，落在她怀中的羽绒服上：“专程来送衣服的？”

他这两天没什么精神，大多时间都在睡觉，周舟打了微信电话他才看到她的消息，昨天就让他去拿衣服。

看他没理她，急不可耐的把衣服还回来撇清关系？

这样想着，他的语气多有不善，“衣服送到了，你可以回去了。”

“你都生病了，这张嘴还这么刻薄。”周舟将衣服放在一边，“程聿，你别总这么冲行不行，我是来看你的。”

程聿慢吞吞嚼过这两个字：“看我？”

“嗯。”

停顿了下，周舟补充道，“虽然你发烧挺活该的，但你送我去医院耽误了时间，又把唯一的外套给了我，怎么着也得来看看你。”

程聿斜撇着她，不轻不重的哼了声，语气比刚刚松软许多：“算你有点良心。”

他没什么力气，整个人窝在沙发上，捞起毛毯把自己裹成一团。

面容挺憔悴，少了平时的攻击性。

两人隔着茶几面对面坐着。他打量着她，上上下下扫了她好几眼：“就这么看？”

“什么？”

“两手空空，果篮都没一个。”

周舟哽住。

来得太仓促，她根本没想过这些，也没想到程聿在意这些，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你想要的话我现在给你定一个。”

“算了吧。”程聿翘着嘴角，“你那天发火的样子我还记着呢。我怕你心有憎恨，手滑给我定了花圈。”

第49章 你这嘴能不能收敛点

周舟一噎，忍不住瞪他：“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程聿装模作样的瞄了她几眼，“你看，说两句就鼓着眼睛看我，一会指不定要噘嘴哭成小花脸了。”

周舟看他假装正经的样子想生气，但绷不住。

她咬住腮帮的肉，极力想忍住这股笑意，还是没忍住。

什么人啊。

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还有心情开玩笑。

来之前以为的针锋相对并没有发生，反而被几句插科打诨的玩笑话带了过去。

前几日的不愉快，仿佛在这一瞬间雁过无痕。

屋内的暖气开的很高，周舟坐了会觉得热，将外套脱下来。

大厅时不时传来程聿的咳嗽声，周舟看他咳得实在厉害，找到恒温水壶给他倒了杯温水。

程聿接过杯子。

大抵是喉咙也痛，他喝得很慢。周舟看着他小口喝水的弱不禁风样，和平时恣意风发判若两人。

她环顾四周：“你这样关着窗户不通风也不行。”

程聿喝过水，舌尖舔过干燥的下唇，吐出一个字：“冷。”

“你烧的这样烫，还冷？”周舟伸手又探了下他的额头，“你都烧了快两天，再烧下去脑子都烧坏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