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小月(166)

作者:耳东兔子

屏幕又亮起。

桥:「见面聊,好吗?」

***

俞津杨驱车回到小画城,李映桥约他在小画城后面的码头见面,就是疯子港附近那个充满臭鱼烂虾味的码头,他们小时候还在这放过风筝,那时候这里还是丰潭江的船运要塞,沿岸经常会听着各种船只,住在岸边的居民楼基本上都改成了商铺。

后来改河道,船运通路全朝着庆宜几个大港口城市靠拢之后,这边路过的船只就很少,河岸边的铺子生意每况愈下,纷纷关了铺子出去挣钱,而小画城反倒成了不少当地美院学生的写生地,风景还算不错,所以后来规划成景区。

俞津杨没直接往小码头去,他想从疯子港绕过去,只是还没走到巷子的尽头处就站住了。巷子两侧的石壁是砖头垒的,如同那江面一样,狭窄逼仄,青苔像一群隐秘的草丛侦察兵安静地匍匐在濡湿墙角里,青石板缝隙里泛着熟悉的腥潮气。

李映桥就靠在那。那阵天气已经转凉,她果然也听懂了他的语无伦次,上衣外面套件了很oversize的米色开衫,只是露出一截冷白的腰线,黑色直筒牛仔裤利落地裹到脚踝,身型笔直修长,脑袋上还压了顶和他这会儿几乎算同款的黑色棒球帽。

两人视线对上的瞬间,她正从兜里摸出一个打火机,瞥见他站在那,只停了一秒,若无其事地低下头,背过风,就这么单手将叼在嘴里的烟吸燃了。

这和那晚的状态又是判若两人。

那晚离开时,两人都很局促,甚至有些狼狈。他那时手还没撤出来,她把眼睛抵在自己的肩膀上,女人细细的呼吸落在他锁骨上,却彻底拒绝和他对视或交流。

他也僵着脖子不敢动,两人之间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直到感受到她好像没再抖得那么厉害,他才低低地“嗯?”了声,示意他是不是可以出去了,还是她想要更多,他可以继续。

“……可以了。”她声音轻得不能再轻,破天荒的。

后来他送她到门口,两人说话也像是断了弦的琵琶——“大珠小珠落玉盘,嘈嘈切切一通乱弹。”

李映桥说:“那个,我先回去了……马上要迟到了。”

他也理解,知道她说的是明天上班。他说:“好,昼夜温差大,你多穿双鞋子。”

她飞快地回应:“好嘞,穿着呢。”

说完就一溜烟儿跑没影了,比她小学逃值日跑得还快。

***

两人并排坐在连接着废弃码头的台阶上,举目望着风平浪静的江面,迎面的江风会吹起她垂在肩上的头发,掸在他的肩上,俞津杨瞥头看一眼,又面无表情转回去:“聊什么?”

李映桥不知道哪买来一袋白糖糕,外面的塑封纸拆得簌簌作响,俞津杨感觉跟旁边坐了只老鼠一样,吃个不停。自己掰了一块,塞嘴里,问他要不要。

他说不要。

李映桥直接将白糖糕抵在他的唇上:“你吃一块,春珍奶奶做的。”

俞津杨把腿往下一撑,胳膊支棱在上一级台阶上,然后再没动作,只顺从地张开嘴,任由她就那么把糖糕卡在自己的嘴里。

李映桥带着鸭舌帽,眼睛笑成一道弯,语气自然又流畅,丝毫没有了那晚的尴尬:“你干嘛像狗一样,嚼一下,好吃的。”

第六十一章

李映桥说完,俞津杨一只胳膊懒懒地撑在那,伸出另只手,仰着头慢慢把糖糕推进嘴里,而后一边慢条斯理地嚼着,一边一言不发地盯着她。后者还是不肯同他对视,从那天晚上的手活儿结束后,他俩的视线就没再正儿八经地对上过。

李映桥看着不远处平静的江面,说:“春珍奶奶不记得我了,她没认出我是李映桥。”

“她记得,”俞津杨也收回视线,嚼了两大口就把糖糕咽下去说,“只是你打开方式不对。”

“我还去了蒲丁的店里,让他帮我洗牙,”李映桥头也不转地继续说,“他问我有颗智齿要拔吗?我说你现在的技术我能信得过吗?他让我信他,怎么可能。我真的有心理阴影了,当初他把棉花团留在我牙床里的日子,我现在都还记得,我当时经常半夜醒过来吐那种血块。我都以为我自己得绝症了,晚上躲在被窝里各种破罐破摔地各种吃零食。”

他慢慢把糖糕咽下去,扯着嘴角笑了下。

“洗完牙之后,我还骑着小黄车绕着丰潭江骑了一圈,以前国营大饭店那个位置,现在变成了一家银行,不过咱俩小时候抱过的那两根罗马柱还在,我还抱了下,咱俩现在应该能抱过来了。对了,农贸市场倒是还在,你说这说明什么,咱底层人民才是最坚挺的。”

俞津杨没讲话,静静听她说着,他这会儿又从袋子里拿了一块糖糕,默不作声地自己一片片撕着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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