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桥+番外(167)
很快,江
淮为了证明他“不心虚”,周月就见到了李松竹,她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需要见到李松竹,或许是她实在是太迷茫了,身在局中,一切都没有变化,江淮很鸡贼,嘴上千好万好,可就是不让她出门,出门也跟满了人,还是她从来没见过的人,除了江总叫江淮,是淮南集团董事长,其余一概不知,江淮手上沾的血他们看不见,她想问的东西,他们就算想说也没有答案。
后来事实证明她的确找到了破局的关键。
第60章
那一天半山别墅的门敞着,一个穿黑色驼毛大衣,用牛血红夹杂虾色围巾裹了脸的女人出现在门口,看见的是偌大的客厅尽头,落地窗前一个坐轮椅的背影,穿香云纱裙,花白的头发绾起,戴了一条很宽的黑色发带,清瘦高挑,从背影看像个老太太,唯独发髻当中露出来一弯月亮,是钻石的,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和这别墅暮气沉沉的一切不搭调,而等她转过脸来,那的确是一张还年轻的脸,不能用漂亮形容,雕塑一样深邃的眼窝,高鼻梁和眉眼间的冷傲英气让她几乎没有妩媚感,连带着那双狐狸眼都不会让人想到勾引男人的狐狸精,而是避世修仙活了千年的老狐妖。
但多年前在戏台子上匆匆一瞥看见的她完全不是如今这番光景。
“周小姐你好,我叫李松竹。”李松竹欠身颔首,眉眼低垂,片刻后直起身,看见老狐妖已经不声不响到她跟前了,轮椅在瓷砖上无声无息,像飘过来的一样。
狐妖抬头盯着李松竹看了一会儿,笑了,眼睛弯得像月亮,这倒是有了那时的影子,李松竹想,记起她是叫“月”,而这样的月亮笑她也有印象,是对着一个很高很壮的年轻男人笑的,当时江淮脸色就变了,他们三个人在台下,倒比戏台子上的戏还精彩。
“请进。”周月看到李松竹在看到轮椅时先是一愣,之后像鹿一样警惕的眼神松了松,她没化浓墨重彩的戏妆了,一双圆润的鹿眼清澈、恬静而温驯,像能平静忍受一切困苦与折磨,白皙的鹅蛋脸像开了柔焦,阳光下以她为中心散发着柔美的光晕,真应了那句“南国有佳人,容华若桃李。”
她想起戴燕不化绿眼影时的柔弱,笑着说:“你们不化妆最美。”之后就飘进客厅去了,香云纱裙轻舞,客厅没开灯,声音隔着幽凉的空气传来:“知道你来,我特地通通风,我这里血腥味儿大得很,还有中药味,你闻了肯定犯恶心,不过现在差不多了,帮我把门关一下吧谢谢。”
“好的。”李松竹关了门进来就立在门口不动了,低眉垂眼,只把围巾摘下来,叠得整整齐齐拿在手里,眼神温驯而淡漠,不卑不亢,鬓角都纹丝不乱。
周月看了她一眼,轻轻叫了声徐阿姨,没一会儿徐阿姨就抱了弟弟出来,李松竹还是低着头。
“徐阿姨明天就回上海了。”周月抱着裹在襁褓里熟睡的弟弟说,“短期内不会回来,你看我这个样子,女人病,一流就止不住,有个阴天下雨的还腿疼,实在是带不动了,所以请你来给我帮把手。”
李松竹依旧不动,眼眸更低垂,捏着围巾的指尖发白。
弟弟本来还在熟睡,这会儿听见人说话,拧了拧身子,不悦地皱起眉,他午睡醒来免不了要兴风作浪一番,这会儿小鼻子已经发出吭吭的声音。
周月平静地抬眸,站在门口的松竹隐没在昏沉的光线里,还是一动不动,只有眼里泛着星星点点的光。
周月无声无息操纵着轮椅来到松竹面前,把襁褓举得高高的,说:“你抱。”
松竹还是低着头,也还是不屈的没有表情地沉默着,可母鹿一样温驯的眼睛却变得哀伤而悲凉,看着包被里露出的小脸,眼眶的红色一点点洇开,细碎的泪光变成大片大片的泪水洒在那张小脸上。
她轻轻抱过襁褓,这么一哭一弄,再加上这么多人说话,小少爷可是彻底醒了,听那动静就是要大发雷霆,不死不休,周月和站得远远的徐阿姨气儿都快上不来了。
周月不放心,看松竹一眼,两手拖着弟弟的小身体,等她抱稳了,轻声安慰她:“他午睡醒了是要闹的,每天都这样,得哄好一会儿呢。”
可话说完了,一分钟两分钟过去,始终没人听见哭声,那吭叽吭叽的前奏响了半天,变成了咯咯咯的笑声。
那一刻阳光特别好,周月张着嘴怔了半天,低下头笑了,驱动着她的“外交”轮椅又飘到落地窗前坐着晒太阳去了,徐阿姨也无声消失在门口。
松竹抱着孩子,还是不和周月她们说话,徐阿姨倒了茶给她,她只是恭敬地弯腰说谢谢,礼貌性地抿了一口就放下了,客厅里只有小孩子高兴得发疯的尖叫和笑声,松竹始终沉默,生怕多占一点儿地方似的抱着他坐在角落的地毯上,拿了小玩具逗他,被他抓乱头发还啃了一脸口水,温柔地笑着趴在地毯上,趴得低低的,和他一起往台阶上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