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桥+番外(57)

作者:吃栗子的喵哥

“嗯。”戴燕也和他一样,看了两个孩子一眼就走过去曲腿盘到他身边,依偎着他,和他一起看着窗外,好一会儿才回头,伏在他肩膀上淡然地望向孩子们,声音黏柔无骨:“叫林叔叔。”

那个人叫林晋中,至于是不是这个晋,这个中,周月到最后都不知道,只是后来他常来家里,白天来的时候,在阳光底下看着就不像了,只不过都脸白,个子高,病恹恹的,但五官不像,年龄也比周天成轻,三十岁不到,戴燕让周月叫爸,估计他自个儿也不大愿意,倚在沙发上笑着看一眼周月,眉头皱一下,但笑容不减,柔声跟戴燕说:“孩子不愿意就算了。”

他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在客厅沙发上,要么支着脑袋看电视,要么支着脑袋看窗外,烟灰缸塞满烟头,一客厅的烟味儿。

等戴燕化好妆从卧室出来,他放下二郎腿就起身,抄起桌上的烟盒打火机,趿拉着拖鞋往外走。

周月和康星星的活动空间就只有周月的小房间了,棋牌室成了林晋中和戴燕的,俩人在里头玩儿桥牌,隔着老远就听见戴燕的娇笑:“真讨厌啊你!”

周月偶尔出来上洗手间,康星星也要陪她一起,碰见他在客厅百无聊赖地坐着,阳光下支着脑袋转过来对他们笑,“嗨!”举着遥控器,像逗小猫小狗似的问:“看电视吗?”没回应也不恼,笑一笑又把头转过去了。

他心不在焉地待在这里,没有快乐,也不觉得痛苦,只是爱玩乐的人常见的轻微的烦闷,能忍,但最好是不要。

有时候戴燕想起来要做饭,他就站起来,慢悠悠踱到厨房,从身后揽住她,痴痴地笑,边笑边晃,晃到戴燕菜刀都握不稳,回头搡他一把,笑着骂:“行了行了不做了!出去吃!满意了吧!”

晚上两个人要么不回来,要回来也后半夜了,回来了就没消停的时候。

戴燕年轻时娇媚的嘤咛到了这个如狼似虎的岁数也没了,卧室里凄厉的叫声隔着墙都听得人胆战心惊,第二天早上康星星和周月一开门,客厅里隔夜的酒味儿能把人掀个跟头。

她像久旱逢甘霖的贫瘠的土壤,一旦得到了滋润,世间的一切都在她眼中消失了,她眼里只有林晋中,和一个虚幻的梦,她再不管康星星和周月了,就象征性的给买了个高低床,搬家工人搬进来的时候她倚着门框叉着腰,尖利的红指甲戳女儿脑门儿,台词也还是那句经典台词:“离你哥远点儿!”

打赤膊的搬家工人听了都木了,面面相觑,她也不管,转身拎了包就出门了。

周月和康星星那段时间相互间也是沉默的,好像该羞愧的是他们,周月喜欢上铺,夜里他们就依偎着睡在上铺,康星星平躺,两手枕在头下望着天花板发呆,周月趴他怀里,望着窗外幽柔的月色。

“爸爸去世好多年了。”周月蓦地开口,康星星腾出一只手抚摸她的发尾,哑哑地说:“是呀,都五年了。”

又沉默,五年算很多年吗?算的吧,周月想了一会儿又说:“妈妈其实就是想有个人爱她。”

“是的。”

周月还是沉默,每一次沉默都是对自己的怀疑,林晋中爱戴燕吗?她苦思冥想着寻找他爱戴燕的痕迹,可想来想去都没有,周天成看戴燕的眼里有轻佻、沉溺和落寞,可林晋中甚至连看都不看她,除非有必要,他会先笑,再把头转过去看她,一手捋着头发,声音小小地叫姐,其余时间他宁愿看窗外的桉树叶子,看枝头跳来跳去的麻雀。

但周月转而又想,不爱也没什么,母亲爱他就好了呀,能和爱的人在一块儿,那就是幸福的。

“但我不想叫他爸爸。”周月最后说。

“我也不叫。”

俩孩子就这么嘀嘀咕咕,商量了一番,决定不能妥协,就叫林叔叔。

事实证明,这家里四个人,除了戴燕,没人想让周月叫林晋中爸爸。

但高中第一年就这么囫囵着过去了,家里多了新成员,戴燕心情好,连气色也红润起来,她一高兴,留给孩子们的零花钱也多,可康星星和周月还是一分一厘地攒下来。

2005年大年夜戴燕和林晋中去嗨通宵,那时候早就不流行迪斯科和土气的舞厅,小城市开了第一家商K就挤满了人。

年夜饭是康星星给包的饺子,他们边吃边听小区里孩子们噼里啪啦放鞭炮,看窗外璀璨的烟火,滋滋的声音划过夜空,砰的一声,红的蓝的绿的烟花竞相绽放,亮如白昼。

周月一边儿嚼着饺子,一边儿把手伸到窗户边,看烟火在她的星月戒指上流光溢彩。

吃完了洗好碗,周月就躺在康星星怀里看春节联欢晚会,俩人在沙发上咯咯咯哈哈哈地笑成一团,热闹的氛围让屋里窗户结了一层薄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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