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星高照(35)
干脆就破坏得更厉害一点。
“开回去。”庄晓蝶说。
“被发现怎么办?”申屠海问。
“这个人,他是条野狗。”年锦思在边上说。
“什么?”申屠海似乎没明白。
“和他关系最近的魏达合已经死了。”庄晓蝶说,“剩下的估计都是不关心他死活的家伙。否则他也不会沦落到指望我有良心。”
“怎么,你真要养那孩子?”
“我一毛钱都没有。”庄晓蝶回答道。她转过脸,手指戳年锦思心口,连戳好几下,直到年锦思抬手捂住,才接着说,“我俩没完。”
年锦思似笑非笑,说:“你还能怎么,再扇我一巴掌?”
“你那么想我跟你回去,能有什么好事等着我?”
“咱俩的好事早八百年就完蛋了,你忘了?”
雨势渐小,落在顶棚上几不可闻,雨刷停了,挡风玻璃上仍挂满细小水珠,庄晓蝶无意识想起曾经雨后看到挂满雨珠的蛛网。后视镜里申屠海整个人团起来,一双眼睛不住在二人间扫来扫去。庄晓蝶径直下车,往红车走,年锦思跟着下车,几步跑过车头,一把抓住了庄晓蝶。
庄晓蝶怒吼:“孔严琛已经死了,对不对!”
“你欠我的!”年锦思凑到她脸上,声音嘶嘶仿佛毒蛇吐信,两个人鼻尖几乎抵着鼻尖,仿佛一双亲密挚友,然而——“这是你欠我的。庄晓蝶,你记着!”
“你就是想拉我垫背!”庄晓蝶狠狠搡开她。
年锦思被推得后退两步,背挺得笔直,目冷心冷,只说:“你开红车走前,我跟后。但凡逃跑,我就撞死你,我们同归于尽——我说到做到。”
以前,十多年前,庄晓蝶光以为自己和年锦思是亲密无间的好友,并很为此欣慰,因为痛苦有了泄口。
哪晓得这无间亦是地狱。
第27章
雨已经彻底停了,树枝割碎的天空泛起雾般的蓝。申屠海缩在后座,那两个女人争吵声有些闷,她只听到模糊几句,还有庄晓蝶吼的。那之后她们声音骤然压低,像用抹布擦玻璃。没一会年锦思拉开驾驶座车门,而庄晓蝶坐进红车。申屠海微微抬起身,撞见后视镜里年锦思的眼睛。
“你要坐前面?”年锦思问。
申屠海摇头。
红车发动,等它掉头,年锦思跟上。她们沉默不语,直到开车出了山,失去遮天蔽日的树枝遮挡,天空广阔,高而远。申屠海脸贴着车窗
玻璃注视,忽听年锦思说话,转头去看对方。
“去过内蒙吗?”
“没有。”申屠海回答。
“草原一直铺到天边,那天就像个罩子一样,又高又广又远。”年锦思说,“风大的时候,好像能把人吹起来,抛天上去。”
申屠海不说话。
“非常自由。”年锦思说。申屠海看后视镜,年锦思双眼紧盯前方,没有望她。
“我有一个朋友。”申屠海说,“她向往草原,和我约好去内蒙古。”
“哦?”
“骗你的。她根本没跟我做过这种约定。”申屠海突然笑了笑,说,“她只是想要自由。”
车轮轧过浅坑,她们齐齐颠簸,年锦思大概意识到她在说谁,没有接话。
然而一旦开始说话,申屠海就有停不下来之感,好像在一辆刹车坏了的车上:“孔严琛是谁?”
“你听到了?”
申屠海抱着副驾驶座的椅背,探头过去:“吼那么大声,想不听见都难。”
年锦思沉默片刻,说:“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
“死了?”申屠海问。
年锦思不回答。
“他死了,你拉她回去做什么?”申屠海说,“旧情人?”
年锦思爆发出一声笑。在庄晓蝶外出上班,或者说,打工时,她们有许多独处时光。然而彼此几乎无交流,就算说话,年锦思也几乎不笑。申屠海颇为稀奇地瞧了瞧她。
“你一直说话,是在后怕?”年锦思问。
申屠海微愕。
“后怕也没用,木已成舟。”年锦思说,“你知道吗?跑步很有用。”
“什么?”
“我建议你以后每天早上跑步。起早点,凉快。”年锦思说。
这时她们开出村庄,拐上了公路。
“你绕开话题也没用。”申屠海打量她,“你来不是纯旅游吧。”
年锦思说:“不管是不是,到现在也不是了。”
“你一直想拉她走,对吧?”庄晓蝶说,“我都听到了,他打你,你要她回去帮你。”
年锦思脸上淡淡的讽刺笑意逐渐减退,嘴唇慢慢抿成一条平直的线。
“既然他已经死了,你还要她帮你什么?”申屠海问,“你找她,寻求的是帮助,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