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句情诗(110)
远赴异国他乡第一年,为了不想她,程澈潜心学习,把全部精力注入学业。
每天他忙得脚不沾地,累到一沾枕头秒睡,就是怕清醒时闭上眼睛想起她。
即便如此,她依然野蛮地闯入他梦中。
第二年,他累病了,不得不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参加一些休闲活动。
某次爬山结识一位同乡,名唤梁晏。
作业本上那个名字,他终于见到本尊。
他们相谈甚欢,成为朋友,一次没提过“商毓凝”这三个字。
偶尔,梁晏提起他的朋友,他能通过蛛丝马迹辨认出,那个是她。
在程澈自以为忘却她的时候,他听见了她的声音。
第51章 阴谋
“妍妍,生日快乐,礼物在路上。”
夹杂着电流的女声暴露在空气中,似有穿越时空而来的幽远感。
太久了,耳边太久没响起令他思之如狂的声音了。
这朦朦胧胧的话音,在他冰封的心里凿出一个洞。
程澈垂首,一片树叶盘旋落在他头顶,那是思念的重量,最重不过几克。
但在看不见的心房,思念凝结成冰,封冻了相思。
树叶飘飘落下,在他心上划开一道口子,思念积蓄已久,铺天盖地倾泻而出。
霎时,天崩地裂,山塌海啸,与她有关的一切,纷至沓来。
梁晏没察觉他的异常,向电话那边的人道谢,寒暄几句,挂断电话。
“谁啊?”他明知故问。
“一个朋友。”
他以起哄的语气追问:“只是朋友?”
梁晏想了想,斟酌词句说:“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青梅竹马?”
“可以这么说。”
对方云淡风轻,殊不知程澈满心歆羡。
梁晏是她情窦初开的少女时期,第一个喜欢的人。
第一个,总是特殊的,如同她之于他。
无论过后遇见何等惊艳的人,都会忍不住拉出来作比较。
之后几次旁敲侧击,梁晏发现端倪,问他:“你是不是和毓凝认识?”
他坦白承认,“晏哥,你知道最近流行一个词叫白月光吗?”
梁晏打趣道:“那你要努力,我妈很喜欢她。”
“你呢?你不喜欢?”
“你希望我喜欢?”
几天后,梁晏收到礼物,他扫了眼快递单上的地址,偷偷记下。
从此以后,他时常飞去柏林,一月一次或两月一次,在她看不见的地方,贪婪地欣赏她的一颦一笑。
这样的日子持续三四年,忽然有一天,接到梁晏电话。
“毓凝找我跟她结婚。”
心蓦地一凉,他微微张口,挤出一句“恭喜”。
“我拒绝了,现在她在朋友圈征婚。”
梁晏告诉他事情缘由,问他是否有意向。
程澈思忖良久,讥笑,“没有,谁想跟她结婚?”
挂了电话,他一夜没睡,次日一早飞往柏林。
那个渣女,在他最爱她的时候甩了他,他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跟她结婚,哄她爱上他,再毫不留情甩掉她。
街头“偶遇”,商毓凝一见他就红了眼,他心中怨恨顿时消减大半。
冲过去拥抱她、亲吻她的念头几乎捣毁他的理智。
斑马线上错身而过,她漠然前行,他止步,手往后伸拉住她。
她转身,四目相对一刹那,未语泪先流。
他们一起吃了顿饭,临别之际,她纠结好久,终于问出他想听的话。
“程煜澄,你可以跟我结个婚吗?”
计划稳步推进,算计中不知不觉掺入真心,有时程澈会忘记自己是为了骗她爱上他,全身心投入和她的相处的每时每刻,享受和她在一起时的平静快乐。
暴雪天步行八公里和她见面,她怀抱他送的玫瑰拍下那张合照,程澈终于意识到,爱早已超过了怨。
那夜他独自待在客厅,想了想,决定终止计划。
但将错就错和她坠入爱河,还是到此为止抽身离开?他拿不定主意。
房门打开,商毓凝走出来,挤进他两腿间,弯下腰,勾住他脖颈献吻。
她替他做了决定。
“程煜澄。”
耳畔响起细声唧咕,程澈稍稍侧身,轻吻她额头,“我在。”
睡梦中人似乎感应到回应,往他身边靠,脸贴在胸膛上蹭。
他低头,唇贴上耳廓厮磨,惆怅低语,“你就只会在生病时想到我。”
“毓凝,我之于你,究竟算什么?”
黎明,床头手机震动。
铃声响起前一秒,程澈摁掉响铃,轻手轻脚下床,离开房间。
“毓凝还没醒。”
“把她叫醒,我要带她走。”
乔诗浅语气强硬,完全不带商量余地,“我在照月阁外,十分钟内见不到人,我拆了你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