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青白交替，如同开了染坊，对着苏香辣那的眼神和谢金勺那趁机敲竹杠的猥琐表情，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最终，求生的欲望压倒了一切。

他几乎是颤抖着，从贴身内袋里摸出几个小巧玲珑、却一看就知并非凡品的瓷瓶。

“此乃…陛下亲赐的‘九转还魂丹’…只剩三粒…能吊命续气…”他声音干涩，充满肉痛，将瓷瓶递出。

又解下腰间一块温润剔透的玉佩，“这是…千年寒玉髓…佩戴可宁心安神，抵御部分…邪祟侵扰…”

最后，他示意身后一个太医拿出一包用金线密封的药材，“百…百年老参…还有一些宫里秘制的金疮药、解毒散…”

谢金勺绿豆眼放光，一把将所有东西搂进怀里，嘴里还嘟囔着：“啧，院判大人，您这命…就值这点儿？再加点！有没有那种…吃了力大无穷的？或者能隐身的？”

周怀仁气得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强忍着掐死这胖子的冲动，从牙缝里挤出字：“没了！就这些！爱要不要！”

苏香辣冷冷瞥了谢金勺一眼，后者立刻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废话。

苏香辣拿起那个装有“九转还魂丹”的瓷瓶，拔开塞子嗅了嗅，确认无误，这才对林霄微微颔首。

林霄面无表情，拿起那个还残留着“鬼汽水”底子的陶罐，走到溪流边，当着所有太医的面，开始“演示”。

他先是挖出一小块鬼姜根茎（刻意选了最小最干瘪的一块），随意捣碎，扔进罐里。

然后舀入溪水（刻意搅浑，让水带着泥沙）。

最后，他手掌悬在罐口，体内饕餮令微微一动，一股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吸力产生，将地缝中溢出的些许稀薄死气强行扯入罐中，与姜汁、溪水混合，发出轻微的“嗤嗤”声，冒出几个更加诡异的气泡！

“煞气引地精，死气为媒，阴阳冲激，化汽御邪。

”林霄声音平淡，说着自己现编的鬼话，“比例、火候、引气法门，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轻则无效，重则…汽爆。”

整个过程看起来简陋、粗糙、甚至有些脏兮兮，配合着他那套玄乎其玄的说辞和最后“汽爆”的警告，反而显得更加高深莫测、危险万分。

周怀仁和太医们看得眼睛都不敢眨，努力记下每一个步骤（尽管根本看不懂），听到“汽爆”更是脸色发白，如履薄冰。

“就…就这么简单？”一个年轻太医忍不住小声嘀咕。

“简单？”林霄抬眼看他，眼神古井无波，“你引一缕地缝死气试试？”

那太医顿时噤若寒蝉，看着那滋滋冒泡、颜色浑浊的液体，如同看着炸药包。

交易完成。

周怀仁如获至宝（或者说捧着了烫手山芋）般，带着那罐“样本”和满脑子“汽疗术”的玄奥概念，匆匆退到裂隙另一侧，开始小心翼翼地“研发”去了，生怕慢一步就被死气吞噬。

暂时打发走了太医院，裂隙内的气氛并未轻松多少。

黄泉光柱传来的能量波动越来越剧烈，大地震动愈发频繁。

那磅礴的死气如同涨潮的海水，不断试图淹没这片小小的“孤岛”。

鬼姜和溪水的效果越来越弱。

压抑、焦虑、对未知的恐惧，如同毒蛇般啃噬着每个人的神经。

谢金勺坐立难安，一会儿摆弄着刚从周怀仁那里敲诈来的“九转还魂丹”，一会儿又探头探脑地望向那恐怖的光柱方向，嘴里不停地念叨：“怎么办…怎么办…这点药顶个屁用…赵黑椒那杀才肯定在搞大事…咱们就在这里等死吗？”

他的目光无意间扫过地上那些被他们喝空了的、用来装溪水和“鬼汽水”的竹筒（之前从玉门关带出来的），又看了看不远处那些因为死气侵蚀而变得越发脆硬、颜色发黑的魔鬼城特有黑竹（一种极其耐旱的变异品种）。

一个荒诞、却又带着谢金勺典型风格的、用于发泄压力和转移恐惧的念头，如同毒蘑菇般在他脑子里滋生出来。

他猛地跳起来，捡起一根尖锐的碎石片，又抓起一个空竹筒，开始在上面用力刻画起来。

他刻的不是图案，而是字！极其难听、极其恶毒、专门问候赵黑椒及其祖宗十八代的脏话！刻得歪歪扭扭，深入竹肌。

一边刻，他一边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咒骂，仿佛要把所有的恐惧和愤怒都倾注到这竹筒上：“赵黑椒！我日你仙人板板！断子绝孙的玩意！生儿子没屁眼！偷老子配方！逼老子喝毒汤！让你开黄泉！开你妈个头！祝你掉进去被万鬼轮爆…”

污言秽语如同毒液般喷射，听得一旁的王大锅直皱眉头，苏香辣眼神更冷，连林霄都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