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半死不活的胖子，正合适。

他屈指连点，几道阴寒指力打入谢金勺心脉附近，并非治疗，而是以一种霸道的方式，强行锁住他最后一丝生机，让其吊着一口气，如同活尸。

随即，他像拖死狗一样，拖着谢金勺的一条腿，将其丢给身后残余的爪牙。

“带走。

用‘蚀魂香’吊着命，别让他死了。

”

“是！”两个伤势较轻的爪牙连忙上前，抬起却还有微弱心跳的谢金勺。

赵黑椒最后看了一眼那死寂的深渊，眼神而深邃。

钥匙入了死地，未必就真的毁灭。

那小子身上的秘密，比想象的更多。

他需要重新布置了。

靛青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带着俘虏和残兵，悄无声息地撤离了这片依旧弥漫着不祥气息的废墟。

……

时间的概念，在昏沉与剧痛的交替中变得模糊。

谢金勺感觉自己像是在无尽的冰海里下沉，又像是在烧红的铁板上煎熬。

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涣散。

每一次短暂的清醒，都能感受到那侵入骨髓的死意和灼伤痛楚，以及…一种奇怪的、仿佛有很多细小的东西在体内窸窣蠕动的幻觉。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只感觉一直在颠簸移动。

偶尔能听到模糊的对话片段，而简短。

“…玉门关…废了…”

“…据点…转移…”

“…‘汽水’…样本…分析…”

“…胖子…还有用…看紧…”

“汽水”…这两个字像是一根针，偶尔会刺醒他麻木的神经。

他的“鬼汽水”…他的发财梦…好像…差点成功了？然后…然后就被打飞了…金子…他的金子…

恐惧和贪婪，如同最顽强的杂草，即使在这种状态下，依旧在他心底滋生。

不知过了多久，颠簸停止了。

他被扔在一个的角落里，周围似乎安静下来。

那蚀魂香的阴寒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维持着他微弱的生命，也带来无休止的痛苦。

就在他再次陷入昏沉之际——

外面，突然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喧哗声！不是香料世家那种的肃杀，而是…一种带着惶恐、又有些激动的嘈杂？似乎有很多人在奔跑、议论？

紧接着，一个香料世家的爪牙匆匆推门而入（如果他还有力气睁眼，会发现这是一个陌生的、看似普通的民宅地窖），语气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急促，对看守他的人低声道：

“上面…来了大队官军！还有太监！说是…传旨！”

“传旨？传什么旨？给我们？”

“屁！是…是给那个胖子的！”

“什么？！”

给…给我的？谢金勺昏沉的意识捕捉到了这几个字，如同垂死之人闻到了肉香，强行凝聚起一丝精神。

外面喧哗声越来越大，似乎有甲胄碰撞声，有尖利的嗓音在高声宣读着什么。

隔着地窖的门板，听不真切，但隐约能听到“…鸡你太美…忠义…巧思…造福苍生…特赐…”等零星字眼。

鸡你太美？赐？

谢金勺的心猛地一跳！难道是…

地窖的门被猛地打开！刺眼的光线照射进来，让他下意识地眯起眼。

只见几个香料世家的爪牙脸色惊疑不定地站在门口，交换着眼神。

外面，那尖利的嗓音似乎宣读完毕，响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万岁！万岁！万万岁！”

然后，脚步声朝着地窖而来。

一个穿着官靴、似乎是头目模样的爪牙快步走下地窖，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如同烂泥般的谢金勺，对看守低声道：“拦不住了…是京里来的天使，带着禁军…点名要见‘鸡你太美’的谢掌柜…把他弄出去！快！”

两个看守一脸懵逼，手忙脚乱地将谢金勺架了起来，拖出地窖。

刺目的阳光让谢金勺短暂失明。

他感觉自己被架着，来到一个院子里。

周围黑压压地跪了一地的人！有穿着禁军服饰的，有本地官员打扮的，更多的是看热闹的百姓，个个神情激动，伸长了脖子。

院子正前方，香案已经摆好。

一个面白无须、穿着锦绣太监服色、手持明黄绢帛的天使，正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却又带着一丝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被拖出来的、如同刚从坟墓里爬出来的谢金勺。

天使身旁，四名魁梧的禁军侍卫，正合力抬着一件被巨大红绸覆盖的、沉甸甸的、长方形的事物。

“谢金勺接旨！”天使尖利的嗓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谢金勺浑身一激灵，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挣脱了看守的搀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虽然浑身剧痛，瑟瑟发抖，却努力挺直了肥硕的腰板，嘶哑着嗓子喊道：“小…小民…接…接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