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听！”倪越在他怀里边抽泣边撒娇，“不许再骗我眼泪！”

陈宇昂一只手抬起她的下巴，“我可从来没骗过你。”

“油嘴滑舌！”倪越翻他白眼，止住眼泪，又问：“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喜欢我的？”

“什么原因？”

“你当护士照顾病人，我做助浴师帮老弱病残洗澡——你觉得我们是同一类人？”

“唔……”陈宇昂抬眼望天花板，做思考状，“也许的确有价值观方面的原因，但是说真的，感情这事三言两语讲不清楚，反正……我稀里糊涂就被你俘虏了。”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有一条无比清晰的脉络。

他确定以及肯定，自己对于眼前女人的爱，始于两个人在“小声bb”外的初次相遇。

那个平平无奇的初夏傍晚，他正站在马路边小口啜饮着海盐荔枝——晚饭前的开胃酒，突然听见一个女人在大声呵斥着什么。

“……而我，就是帮他们洗澡的助浴师！对此，你有任何异议吗？！”

循声望去，原来是个身穿裹身裙的娇小女子，

正指着一个男人的鼻尖痛骂，她言辞犀利，目光盈盈，坚强中带着几分楚楚可怜。

目光在她身上停留。

他突然感觉心跳加速，体温也骤然上升，仿佛有一股不知从何而来的热浪正席卷全身，他毫无防备，就这样被热浪裹挟着，呼吸变得急促。

他感到既兴奋，又窒息。

那一刻，他还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那个挨骂的男人慌不择路地逃走，女人却撅起小嘴，闪闪烁烁的泪珠，沿着眼角滴落下来。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推自己的后背，他不自觉迈开步子走了过去，伸手递上一包纸巾，然后故作潇洒地转身离开……

自此，这次短暂美好的擦身而过，便深深刻进他的脑海。

不料，几天后，以网友见面之名，他竟与这个女孩子在OVERDOSE重逢。

他们的命运不可避免地纠缠在了一起。

她成了他心尖上的唯一。

……不过，他并不打算向她透露这些，他有自己的小九九——担心她知道后会得意忘形，看轻自己。

目光款款落回她的脸上，看见一大颗晶透的泪珠将落不落，半垂在眼眶边缘，灯光下一闪一闪，就像两人初次见面时一样。

可这次，她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痴痴怨怨勾魂摄魄的女人味。

他喉结颤动，低头吻了下来。

第二次吃她的眼泪，像从前一样，咸咸的。

……两个人在沙发上滚作一团，吻得啧啧作响，不知天地为何物。

突然，门铃大作，应该是外卖送达。

“呃，你能帮忙去开下门吗？”陈宇昂松开她，一脸尴尬地问。

见她表情茫然，他又红着脸，磕磕巴巴补了句：“我，我需要点儿时间……冷静下来。”

盯着老钢窗外暗沉沉的天，张陈玲默默吸了口烟，伸手将烟灰弹进后脑勺的洗手池。

可动作有些生疏，一缕烟灰飞落到了地上。

想起几个月前的某一天，她也像现在这样，把自己浸在浴缸里，吞云吐雾。

那时的她，正为上善若水的未来忧心忡忡。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表妹倪越即将大包小包闯进家门，跳进自己的浴缸，并成为上善若水的合伙人。

更加不知道，前一晚她在“小声bb”随机睡了的失意男许之谦，会在日后成为自己手下的得力干将。

……人活着的每一天，都像是在开盲盒。

好在开出来的困难和障碍，都能够一一克服。

她长吁一口气，仰头枕在浴缸边缘，彻底放松身心。

没多久，手机闹铃响起：北京时间八点整。

迫不及待拿起手机，打开官媒App，点进访谈节目。

心情有些激动。

此刻，直线距离几公里以外的华山公寓里，倪越和陈宇昂正对着个一百多寸的电视屏幕束手无策。

“电视剧、电影、动漫、综艺、VIP……”

陈宇昂捏着遥控器，挨个点进去看，却怎么也找不到电视直播。

“你对你家电视这么不熟吗？”倪越忍不住嘲讽。

“对不起，这电视我几乎一次没打开过，你刚才没看见我从上面擦掉一层灰吗！”陈宇昂羞愧难当，眼看着已经八点了，他只好提议：“要不咱们投屏吧！”

“好主意！你有平板电脑吗？”

“没有。”

“笔记本电脑呢？”

“电脑倒是有，但前几天出了点小毛病，被我送去修了还没去取……”

“等同于没有！”倪越白了他一眼，心想这富二代跟平常人也差不多，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陈宇昂不好意思挠挠头，“就用手机投吧，不过得先打个预防针，这两天我正跟我妈吵架，她要是中途打电话过来，可能会影响咱们看电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