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云生挑花椒的动作不停，避重就轻地答道：“商业合作，原因可以有很多。看重他的名气，欣赏他的风格，或者单纯觉得他的调性符合品牌定位。”

“可是，”姜楠放下汤碗，身体微微前倾，语气一半是撒娇一半是恳求，“我总觉得没这么简单。韩燕姐那边也怪怪的。陈云生，你就告诉我一点点嘛，是不是跟宋家那个公子有关？我保证不乱说！”

她双手合十，眼神恳求地看着他，像一个好奇又怕被拒绝的信徒。

陈云生不太擅长应对她这种表情。他低头望着挑出来的那些花椒，权衡着。

姜楠见状，立即把声音放得更软：“陈老板，你就说一点点嘛。不然我老是胡思乱想，心里不踏实，到时候说错话做错事，连累了陈家怎么办啊。毕竟我现在顶着陈云生太太的名头。”

陈云生太太——一句含糊的称呼，让陈云生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红晕来。

姜楠眨眨眼睛，感觉自己说错了话，脸瞬间爆红，赶紧低头喝汤，恨不得把脸也埋进碗里。

于是一种尴尬又暧昧的气氛在餐桌上蔓延开来。

过了好一会儿，陈云生才缓过来。他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然后像是败给了什么似的，轻轻地叹了口气，平静地说：“宋淮……是宋家养子。虽然是养子，但宋家一直把他当作继承人培养。我……我虽然不喜欢他的一些做派，不过两家合作多年，生意上又没出问题，我就没有多理会。”

“后来，”陈云生顿了一下才不情不愿地继续说，“后来，他和宋薇……成了情侣，当时甚至传出了他们要结婚的风声

。”

“宋薇？！”姜楠诧异地看着陈云生。

他点点头：“不过后来这段婚姻没成。宋薇死心，宋淮另娶。至于宋薇和韩燕怎么破裂的……具体细节外人无从得知，只知道当时闹得很难看。”

“而宋淮的去世，韩燕，还有他的妻子高晚晴，似乎或多或少都被卷了进去，也是从那之后，几个人的关系就彻底破裂了。”他斟酌着用词，尽可能地模糊处理。

说完，他抬头看向姜楠，表情变得严肃而担忧：“这些事水很深，也很脏。知道个大概就好，不要再深入打听，更不要在外人面前提起，尤其是对宋薇和韩燕。明白吗？”

姜楠被他罕见的严肃语气震慑住了，连忙点头：“明白了。我绝对不会乱说的。”

“吃饭吧，”陈云生重新拿起筷子，给她夹了一块鱼肉，“菜要凉了。”

“好，”姜楠吃了口鱼肉，惋惜道，“还是有点可惜。”

“可惜什么？”

“就是觉得，韩燕姐，宋总，还有高晚晴，她们看起来那么厉害，本来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结果却因为……”她没敢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如果能仔细看看，她们也许会和好，”陈云生语焉不详地附和了句，然后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有件事要和你说一下。爷爷的寿宴定在了九月上旬。”

姜楠抬起头，咽下口中的食物：“家宴，还是别的？”

“家里意思是和中秋宴合在一起办，场面会大一些，”陈云生说，“到时候来的客人会比上次端午还要多。我们也可能需要提前回老宅住几天。”

姜楠点点头，心里已经开始盘算那天该怎么应对。

这种大场面，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妈那边让人联系了春华秋实的老师傅，”陈云生接着说，视线落在她脸上，“过几天会派人上门来给你量尺寸，做几身旗袍，说是宴会上穿。”

春华秋实，姜楠听过这个名字。它是江城最有名的旗袍定制老字号，以工艺繁复，奢华内敛著称，通常需要提前数月预约。她下意识地摆手：“不用那么麻烦的。我再买新的礼服就好。”

“是爷爷的意思，”陈云生温和地解释着，“他说，无论我是抱着什么目的，这次大宴，一定要照顾好你。而且也不麻烦。你挑些自己喜欢的款式和料子就好，其它不用操心。”

他这话说得轻巧，但姜楠明白陈老先生大概是要借这次大宴宣告对她的认可，尤其是在二叔二婶虎视眈眈，外面可能也多有探听的节骨眼上，这几身旗袍的意义远不止是几件衣服而已。

她只好点头，不再推辞：“爷爷费心了。”

——

姜楠进房间接了个姜妈妈的电话。等她结束通话，回到客厅时，发现陈云生已经坐在沙发上了，手里还拿着一本厚重的册子。

看见她出来，他朝她招了招手：“过来看看吧。”

姜楠走过去，在他身边的沙发坐下才发现他手里拿的是春华秋实的旗袍画册。画册印刷精美，每一页都展示着不同款式的旗袍和精致的布料样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