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苦艾酒[破镜重圆](110)
“孟厌修。”雾见微俯在他宽阔的肩上,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嘶哑不堪,“你为什么觉得那是你的孩子?”
所有人都认为,当他得知雾见微曾怀孕的事实时,会暴怒如雷,会用最恶毒的揣测去逼问她,去撕扯那究竟是哪个野男人的孩子。
可无人知晓,那一刻,他的身体里只剩下一种知觉,那就是铺天盖地,几乎将他溺毙的心疼。
他的手掌轻柔地抚过雾见微单薄的脊背,仿佛想借此抚去过往所有愚蠢的猜忌。
“阿雾。”孟厌修声音低哑,每个字都浸满了痛楚,“我知道,那就是我和你的孩子。”
孟厌修用手指感受着她跳动的脉搏,极缓地说:“因为只有我,才会伤你那么深。你独自熬过这一切,又认定我对你全是利用,所以你才生病了,是吗?”
“你知道了……”雾见微的身体在他怀中骤然僵硬,一种迟来的震惊攫住了她,“你早就知道我有病,所以你最近才那么反常……”
“对不起,阿雾。”孟厌修垂眸,深深望进她空洞的眼底,“是我害了你。我害你怀孕,又害你生病。”
长久的沉默在空气中凝固。
不知又过了多久,雾见微侧过头,将脸颊埋进他的颈窝:“你每次都那么认真地做安全措施,为什么还觉得是你的?”
“做了安全措施也不能百分百避孕,仍然会有百分之二的意外……”孟厌修沉重地叹息一声,悔恨如潮水般将他淹没,“对不起,我不够谨慎,事后我都应该再检查一遍的。”
“你到底在对不起什么?”雾见微强行压住喉咙里再度涌上的哽咽,她听孟厌修说了一整晚的对不起……
孟厌修将她更紧地往怀里按,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如果不是我,你就不会怀孕,不会流产,更不会生病……我一想到你经历了这些,我就恨不得掐死我自己。”
“这是两个人的事,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别再说了……”她声音减弱。
“不。”孟厌修沉重地摇头,“这就是我的责任,所有的意外、所有的细节,我都该考虑到。”
雾见微抬起虚软的手,轻握住了他的脖颈,泪眼朦胧地望向他:“难道你就没有一瞬间,怀疑过我吗?”
“没有。”他回答得没有半分迟疑,苍白的脸上,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只剩下纯粹的心疼,“告诉我,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要一个人面对?你是在要我的命,知道吗?”
雾见微被他的话刺中,心口像被针扎,难以言喻地也为他感到心疼。
“我是在流产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怀孕了。”雾见微的声音因哭了一整夜而嘶哑得不成样子,“孟厌修,你本来也不想要孩子,所以我觉得没有告诉你的必要。”
她其实也从未准备好成为一个妈妈,她畏惧那份责任,甚至对小孩缺乏天然的亲近感。可正因如此,这意外来临又骤然消失的生命,才让她陷入无法原谅的自责。
她总觉得,是自己在潜意识里的排斥,才让那个孩子选择了离开。她甚至没来得及为它的到来感到过一丝喜悦,在知晓它存在的瞬间,便已是永别,连他是男孩还是女孩都不知道。
“我不想要孩子?”孟厌修诧异地看向她,手捧着她的脸,“你怎么会这么想?”
雾见微攥紧他的衬衫前襟,迎上他的目光:“吴则生日那天,你亲口对他说的,你不想要孩子。”
孟厌修凝神回忆着,眉头渐渐锁紧,觉察到了缘由:“你没有听完。”
“什么?”她问。
孟厌修轻声解释:“当时,吴则问我,打不打算要孩子。那时候,我们刚在一起一年,我只想和你独处,而且我知道你并不怎么喜欢孩子,所以我说不想要。但后面还有一句,我说除非阿雾想要,她想要,我就想要。”
“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不想要他……”雾见微心口一阵剧烈的抽痛,这些年,每一次想起那个孩子,都如同刀绞。
“对不起,是我让你误解了。”孟厌修握住她冰凉的手,“我们的孩子还会再来的,他只是暂时离开了,一定会回来找我们。”
雾见微沉默着,她心结未解,但孟厌修的话,却超出了她的预想,她曾经一度不敢设想孟厌修知道这件事后会是何种反应。
“你没有其他问题想问我吗?”她望着孟厌修的眼睛。
孟厌修在她耳后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我不问,我信你。”
“可我想说。”雾见微伸手环住他的脖颈,“既然你知道了,我想对你解释清楚。”
孟厌修颔首:“好,我会好好听的。”
雾见微垂了垂眼,泪水无声地从她鼻尖滑落:“那一天,你的堂弟孟昱找我订制珠宝。我去他公司确认设计稿时,腹部突然剧痛,我想给你打电话,可我知道你在开一个很重要的会,我不想打扰你。孟昱看我状态不好,就送我去了医院,也是在那时,我才知道自己流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