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文锁链[京圈](32)
岑炀先意识到她不太对劲,走近了些,恰好替她挡住了秦鹤的目光。
岑炀在她面前晃了晃手,“没事吧?他们都打好车了,我送你回去?”
沈妍嗓音生了锈,低低“嗯”了声,主动拉着岑炀的袖子要走。
还没迈出几米,她余光瞥见男人雕塑般的身影动起来,长腿快步压过来,一把钳住她小臂。
秦鹤的声压很沉,仿佛控制在某个临界点。
“沈妍。”
他语调温凉地调侃她:“眼神儿不好没看见我?”
沈妍闭了闭眼,心脏跳得嘈杂紊乱。
她慢慢转过身,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垂着头,不敢看男人的眼睛。
岑炀疑惑地跟着停下,问沈妍:“你们认识?”
男人的目光流转到他身上,停了停,似乎在记忆中搜寻着什么。
那天京艺剧院打来电话,说有人来找沈妍,登记了信息。后面秦鹤顺手让人查了查,是央艺的学生,模样记不太清了,声音倒还有点印象。
秦鹤见她脸色绯红,好心替她回答:“嗯。”
“你那天给我打过电话。”
他并没要跟岑炀解释的意思,说这话是为了赶人。
岑炀打了声招呼,却没动,不知是真没听明白还是装糊涂。
他甚至还主动要去搀沈妍一把,“我们拦辆车,一起回吧。”
秦鹤扬了点眉,颇觉好笑似的,唇角挂着弧度。
他朝路边抬了下手,车缓缓朝这边开过来,他拉开车门,用没什么商量余地的口吻对岑炀说:“有现成的,坐这个。”
岑炀僵了片刻,钻进车里。
秦鹤反手将车门甩上,隔着半扇车窗对司机说:“送去央艺。”
沈妍听见“砰”一声响,不可思议地抬起头,目送车尾灯越来越渺茫。
空旷的街道上倏而只剩他和她两人。
她觉得自己像掀了窝的鹌鹑,瑟瑟等着风吹雨打落下来。
秦鹤看着她这副样子,沉默了片刻,毫无办法地叹了口气:“你跑什么?”
沈妍低着头,仍旧不说话。
他回想着她往日清倔出奇的眼眸,失笑问:“什么时候开始怕我了?”
她飞快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咬着唇小声说:“不是怕你。”
她怕的是他失望地看着她。
比任何训斥和指责都可怕。
秦鹤没想吓她,缓和了语气问:“今天你生日?”
沈妍点点头,手心攥得更紧了。
秦鹤捏起她的腕,从她手心里抠出那一团不成样子的生日礼帽,扔进路边的垃圾桶。
他折回来,又将她臂弯里的风衣拎起来,绕过她背后展开,替她披上。
“穿好。”他命令道,“走路送你回去。”
“玩得开心么?”
沈妍没料到他会这么问,怔怔地偏头,听见他又重复。
“不是来过生日么,开心吗?”
她壮着胆子往他的方向看了一眼。
静水深流的神色,除了眼角的一点酡红,其余与往日别无二致。
心里的弦渐渐松弛了下来,沈妍轻声:“嗯。”
接着似乎是想起来什么,补充了一句:“很开心。”
他步子慢下来,竭力压着隐隐的愠意教她;“以后记着,再开心也得接电话。”
沈妍愣了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一片漆黑。
她举到秦鹤面前,仿佛在委屈巴巴地自证:“没电了。”
秦鹤哑然。半晌,没脾气似的地阖了阖眼,“算了。”
那会儿他正在酒局上,被京艺剧院的一个电话打过来,语气小心翼翼地说她请假外出,直到这会儿也联系不上。
他酒杯里还剩一半,二话没说抬脚就走,撂下一帮人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出了什么急事。
路上他安排了人查监控,挨个给朗辰的学生打电话问,几番周转才弄清楚人在哪儿。
确认只是跑出去玩得晚了点,他松了口气。
但还是亲自上楼看了眼,包厢里一群少男少女热热闹闹,小姑娘脸色红扑扑的,眉眼笑得弯成月牙。
闯进去不知多煞风景。
于是在楼下又等了一个钟头。
她不必知道这些。
即使如此,她也已经内疚得不成样子。
司机这时候打来电话,秦鹤接起,那头说已经把人送到了。
沈妍瞄见他屏幕,眉目飞扬地惊呼了一声:“呀,已经过零点了?”
血管里的热流奔腾起来,冲撞着四肢和五脏六腑,一时之间,她分不清这是醉酒的后劲,还是自己正在经历某种蜕变生长。
十八岁悄无声息地降临。
她微微闭着眼,将每个吐纳呼吸都放缓,春夜的风中带着蠢蠢欲动的痒,挠得她心尖颤栗。
睁开眼,她一个失衡,沦陷进秦鹤深邃的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