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相如此多娇/良相,不要走(72)
我朝里面张望了一番,奇道:“咦,师父不在吗?”
小厮回道:“回小姐,老爷晚饭过后便出门了,还不曾回来。老爷吩咐小人收拾行李,小姐找老爷可是有什么事吗?”
我摆了摆手,道:“没事,只是想看看他。师父没说去哪儿,何时回来吗?”
小厮摇头:“老爷没说。”
“他是一个人去的吗?”
“是的。”
晚饭到现在少说也有两个时辰的光景了,我抬头望了望天色,心下既疑惑又担心,这么晚了,师父他一个人会去哪里呢?
☆、33陌上花开缓缓归(3)
这厢我正百思不得其解,忽听身后有人唤我道:“嫣儿。”回头,只见师父玉冠束发,着装正式,清峭出尘的身影几乎溶在了苍茫的夜色之中。他的面色愈显苍白,仿佛甚是疲惫,薄唇几乎没有半分血色。
他缓步走来,道:“这么晚还不睡?”
我说:“师父,你去上哪儿去了?”
他轻柔地抚了抚我的头发,容笑淡淡道:“为师去见一位同窗故友,彼此相谈甚欢,一时忘了时间。事先没告诉你一声,教你担心了,是为师的疏忽。嫣儿,你来找为师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见他神色坦然,遂放下心来,摇头道:“没事,徒儿方才向李斐传达了圣意,如无意外,试行赋税改革将从五月开始,由青苗法入手。至于丈量土地,划分肥瘠等级则要待此次旱情缓解后方才能进行,徒儿特来告知师父一声。”
“你做得很好。”师父满意地颔首,话锋一转,道:“只是还有一点值得注意,青苗法中所提及的‘在青黄不接之季,由官府出面将积银贷与百姓’,在试行过程中,必须防止出现强行贷款的现象。对于家境充裕的农户,能不贷则无需贷。这一点,务必叮嘱李斐多加注意。”
“徒儿明白。”我用心记下师父的话,又问道:“师父,明早便要启程前往姑苏了,长途奔波,你的身体可还受得住?不若您便留在临安,有文大夫照顾你,徒儿也能放心。横竖姑苏、兰陵等地降了大雨,旱情已渐渐缓解,徒儿一人过去应付得来。至于那文涛,徒儿去将他请过来为师父医病,你看可好?”
他微笑道:“无妨,有张院长的丹药,为师现在已经不反感坐马车了。更何况,求医应诚心,还是为师亲自去拜访文涛比较稳妥。”
见师父坚持,我便也不再说什么。一时间,彼此相顾无言,唯有树叶沙沙声在寂静的别院中回荡不息。
他淡淡地将我望了望,眸光中若有千言万语,不复以往清亮。我以为他有话想对我说,不想,他的手指缓缓下滑,停在脸颊旁流连摩挲良久,却什么话都不曾说。
蓦然间,我像是被梦魇怔住,深深地沉浸在他的目光中无法自拔,浑身上下动弹不得,甚至忘记了时间,忘记了呼吸。耳边万籁俱寂,天地之间,好似只剩下我与他两个人。
半晌,师父的眸光微微动了动,迅速黯淡下去,像是极为懊恼的样子。他别过脸,迅速收回手,温声叮嘱我早些休息,便转身进房。
我呆立在原地,不由自主地伸手摸了摸脸颊,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他指尖的余温。
温凉透骨,永生难忘。
***
第二日一早,我们便启程前往姑苏。
李斐早早便来送行,我将师父的嘱托传达于他,他很上道地表示定当铭记于心,时刻以此鞭策自己,顺便再次表达了他时刻准备着将一干美男打包送到帝都相府的心意,被我断然拒绝。
在文海的精心医治下,先前身中迷药七星海棠的暗卫陆续康复,便由他们替代锦衣卫担起沿途护卫的责任。
而在随行的锦衣卫中,受伤最重的便数沈洛。我本打算让他在临安静养,孰料他却死活不答应,非要与我们一同上路。我委婉地提醒他,带着他这样一个重伤人员行事将会非常不便。奈何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死心眼,倔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沟通起来又有些障碍,在请示过师父后,只得无奈地同意。
临安距姑苏并不很远,坐马车也不过一日的光景。离开临安后,天色渐渐转阴,晌午时分,天空飘起了细雨。春雨绵密如针,悄无声息地润泽万物。愈近姑苏,雨便下得愈大。雨打窗棂,淅淅沥沥,凉爽的清风携来清淡的草木芳香,闻来教人神清气爽,心旷神怡。
傍晚时分,我们抵达姑苏城。姑苏知府孟瑾是师父的门生,年轻有为,与我也算相熟。此番他特地出城迎接,见到我与师父同来,自是万分激动。
他知道师父素来喜静,遂安排我们在城郊的寒碧山庄小住。说是山庄,实为园林,只因园中的景致颇有山林之趣而得此美名。山庄内古木参天,移步换景,曲院回廊、亭台楼阁错落其间,疏密相宜,的确不负“江南第一景”的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