逝去的欧若拉(29)

作者:十四阙/清歌漫

雏看了她一会儿,然后转头,发现一旁的桌上有水晶茶具,便倒了杯水递到她面前:“要喝水吗?”

艾美拉垂着头没有理她。

雏想了半天,在她身旁坐下,抱膝望着远方说:“曾经有个吉普赛老奶奶告诉我,如果一个人开始流泪,表示他离快乐就远了一步,流的眼泪越多,离的越远,再想回去,就更困难了……”

“快乐?”艾美拉嗤笑。

“吉普赛老奶奶告诉我,以伤害别人来排解仇恨,是非常不明智的行为。让大人这么恨你,你真的觉得无所谓、一点都不在乎吗?”

艾美拉粗声粗气的打断她:“闭嘴,你知道什么啊……”

“我是不知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不知道你、大人和赫丝公主之间曾经有过怎样的羁纠,但是这么久以来,我亲眼看着他在不同的时空间穿梭寻找,虽然他从来不说,但我想象的到——大人,是痛苦的。渺茫的希望,千年的放浪,无法对人诉说的心事,永远达不成的圆满……而造成这一切痛苦根源的,就是你。”

“渺茫的希望,千年的放浪,无法对人诉说的心事,永远达不成的圆满……”艾美拉喃喃将这话重复了一遍,眼神开始放的很悠远,“难道我不是如此么?”

雏愣了一下。

“我身为天帝的女儿,从小就跟别人不一样,表面看上去风光无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但其实不知道有多寂寞。没有人敢和我玩,也没有人会对我交心,在大家眼里,我是需要尊敬的小姐,而不是一个可以玩笑可以亲昵的朋友。”

雏睁大眼睛,忽然觉得此刻坐在面前的这个女神,不再如先前看起来那般可恶,那张美艳惑人的脸庞上,也写满了孤独与憔悴。

可恶之人必有可怜之处,艾美拉,也是一个可怜人吧?

“所以当彼临从魔鬼丛林的沼泽里救了我起,从他朝我伸出那只温暖的手起,我就不想再放开。你知道这种感觉吗?就像一个一直生长在阴暗处的植物突然接触到了阳光,让它看见什么叫光明什么叫温暖什么叫生存的快乐,怎么舍得放开呢?又怎么能放得开呢?你们所有人只看见我对他和欧若拉的咄咄相逼,就没人看见我是如何在黑暗里苦苦挣扎,向光明寻找最后一丝救赎……最需要被救赎的那个人是我呀,看不到吗?是我,是我艾美拉,而不是欧若拉!”艾美拉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表情痛苦到了极点,使得一旁的雏看了都开始觉得心在阵阵抽搐。

这种感觉又是什么?她是在同情艾美拉吗?如果,仅仅只是同情的话,为什么心会痛得这么厉害?好象现在绝望的哭泣的人不是艾美拉,而是她自己。

雏发现有很多事情,她开始说不明白。

“你见过欧若拉的,凭心而论,我与她谁美?”

雏抿了抿唇,避开视线低声回答:“彼临大人……不是个以貌取人的人。”

艾美拉呆了半响,苦笑:“是啊……我只不过是想抓住最后一点优势罢了……”

雏没有再说话。

于是又沉寂了很长一段时间。

艾美拉靠着墙壁,微仰起头看着大理石天花板,缓缓说:“我从小就认识欧若拉,和我完全不同的,她总是有很多朋友,大家都喜欢和她在一起。我一直很羡慕她,这种羡慕在当我听到她和彼临是公认的一对时,膨胀到极至,最终变成了妒忌。然而我当时并不知道,原来她也只不过是单恋,可我的阻挠与刁难,却最终促成了她和彼临的机缘。我很愚蠢吧?”

雏垂下眼睛。很多事情就是那样,期待与祝福不见得能推动一对男女爱上彼此,反对与打压却能令他们因抗逆而同心协力,导致最后走到一起。

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彼临在提及欧若拉时更多的是愧疚和自责,而不是痴迷和热情。

雏淡淡的想:那么,如果当初没有艾美拉,彼临大概也不会喜欢欧若拉吧?

一想到这点,她的心又开始痛了起来,不明就理,不知原因。

“我总是在自作自受……我处处为难欧若拉,结果却让彼临注意到她,爱上了她;我将欧若拉以失职罪判处,逼她失去神位重新做人,为的就是把她和彼临分开,结果谁知反而使彼临也跟着下凡,离我越发的遥远;我因失误而撞死了你,想掩盖过错却让你也遇到了彼临,并成了他现在最亲密的人……我总是在自作自受,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如果不做这些,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做什么,这么漫长的生命,这么无所事事的生命,这么令人厌恶令人绝望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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