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有欲(94)
他不知道谢问琢哪来的自信。四目相对片刻,刀剑相交,他浑然无退意,眸光坚定。盛霁举杯,无所谓道:“行,我期待。”
谢问琢遥遥一举,杯中酒尽数下肚。
盛霁对他是愈发不满,压根没给商量的意思:“我养我妹妹我乐意,你管不着。”
谢问琢扫他一眼,比他的不满更剧。他自己的老婆他自己能养,用不着盛霁出手。
充沛的占有欲在作祟。
他只想让她花他的钱。
他赚钱,就是为了给她花的。堆金砌玉地造出一个屋子来,让她被繁华堆砌,那便是他觉得还算理想的画面。至于为什么只是“还算理想”,因为他觉得应当还有更好的,只是他想象不出。
这两个大男人就跟浑身长满刺的刺猬一样在这里互相扎。
脾气一个比一个硬。
盛苡大抵是想象不到的,他们会在这为她花谁的钱而争执不休。
最后互不相让,不欢而散。
谢问琢风尘仆仆而至,又风尘仆仆而走。
盛霁不屑地嗤了一声。
他点开微信又看了眼,在确定苏棠因仍然没回后,眉眼稍染烦躁。
他后悔了,刚才就应该拉住谢问琢,灌上一通再说别的。
也算是出气。
她应该还在美国吧?总不至于一生气就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跑回国内?
想是这么想,但他心里对她的行踪一点谱都没有。
要是能让他有谱的话,那她就不是苏棠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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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不是国内催得急,谢问琢不会这么快回国。
他或许会在盛霁那里继续查探她的信息。
但是没有办法,几十个人都在等着他开会,他只能暂时搁下私事。
等他开完会后,又是七八个小时过去,谢问琢彻底地冷静了下来。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远眺高楼壮阔,眸光微沉。
如果她想冷静一番的话,他可以给她这个空间,不去打扰。
几乎是他念头刚落,严助就进来了,“谢总,查到了,太太现在在伦敦——”
这两天严助全程跟着他奔波,刚才的会他没叫严助一起,而是放他去睡一觉。七八个小时的时间,严助休整完毕,他有些担忧地看着谢总。
一样的奔波,他是睡了一觉,但是谢总只在飞机上小憩了下,以及开会之前眯了一小时。折腾与休息完全不成正比,他实在担心谢总能否撑得住。
一样是肉身,怎么谢总就跟铁打的一样?
谢问琢的眸光扫过来,凝了几秒,却没有如严助所想的那般立即赶去伦敦,而是缓缓道:“叫人去跟着,不用让她知道,在暗地里护着就行。”
她不在他身边,还离他那么远,他不放心她的安全。
即使她笃定她安全,他也不放心。
他之前的几十个小时里,跟蚂蚁一样焦急乱撞,现在终于又恢复成了以往那个持重沉稳的模样。
严助还是习惯谢总这个样子:“好的,谢总。对了,苏棠因小姐也在太太身边,她们现在住在一处。”
苏棠因?
谢问琢眉心拧起,补充:“有任何情况随时向我回报。”
虽然严助不明白怎么他提完苏小姐,谢总不仅没放心,反而还更不放心了,但也没敢多嘴,“……好的。”
得知了她的去向,谢问琢的心多少是放下了些,没再那么空。
伦敦么?
是个好地方。
不知今日,她那边的天气如何。
是否,同宜城一般晴朗?
谢问琢敛眸,继续跟严助交代事情。
等是可以等,放是可以放,但并不意味着会就这么无休止地放下去,而他毫无作为,只是干等。
这段时间,还有它所存在的另外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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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苡在伦敦的生活简直快意。
她们在这里的第二天,小姐妹们就听了消息纷纷赶至。
先前一个在多伦多,一个在波士顿,飞过来都快得很。
巧的是,就是之前她拿来同盛霁挡牌的那两个。这回不算挡牌了,她们是真来了。
都是自小玩到大的,她们玩的本就在一处。四个一聚齐,那还愁无趣么?
一场一场地约起来,她只愁时间不够用。
倒也不全是去酒色场所,还会去看些风景,打卡拍照,也会一起去玩剧本杀,打发打发午后时间,各种派对更是少不了。
只是盛苡总会时不时地想起他来。想起上次他们一道去南城,他陪她去索道,去坐缆车,去采风散心的一幕。
虽然是两个地方,一个是南城一个是伦敦,虽然身边的人截然不同,这回他并不在她身边,但她就是控制不住。
风有些大,她收住飘起的围巾。
她的状态不是特别好,看着没问题,但有时候总会发呆。小姐妹们很是热心,试图为她出谋划策。
稚雨抱住她的手臂,问说:“你心里是怎么想的?有觉得他的错误很不可原谅吗?”
这是个圆脸的姑娘,脸上肉肉的,说话也有小奶音,可爱极了。
盛苡轻轻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会想,这一切是不是原本不该发生呢?我本来和程慕辞好好的,会不会,原本的轨迹应该是我和程慕辞继续这样走下去,直到走进婚姻?现在走差,是因为他的出手,硬是改变了所有的轨迹。”
没有他的插手,会不会程慕辞根本不会犯这些错,而他们之间,依然还是好好的。至于谢问琢,只会是她一个暂时的邻居,哥哥的好友,仅此而已,他们之间不会有多余的瓜葛。
硬生生改变了他们三个人命运的轨迹,这样是否是正确的?
逆天而行,强求的姻缘,是否是合理的存在?
苏棠因若有所思地用指甲抚着脸颊。
稚雨顺着她的意思往下问:“可是,你觉得他有厉害到去改变程慕辞吗?”
盛苡微怔,“什么?”
“程慕辞这个人是什么样的,现在还是什么样的,我想他并没有厉害到去改变程慕辞的本质,对吗?”稚雨说得头头是道,“所以他做的事情,或者说他所带来的影响就是,通过一些事情,逼出了程慕辞的本质,叫你看清了这些,仅此而已。他没有改变程慕辞,程慕辞依旧是程慕辞,路是怎么走的,选择是怎么做的,都是程慕辞自己顺心而为。”
苏棠因被戳通了,她眼前一亮,接住了话:“所以,潋潋,谢问琢是叫你提前看清了这个男人,这是好事。就算这些事情没有发生,你们顺利地结完了婚,几个月、几年之后,程慕辞迟早会通过别的事情显现出他的这些不好的本质,那时候你再去发觉再去后悔,除了晚上一段时间以外,与现在并无差别。你依然是受不了的,你依然会选择与他分开,而到那时的损失可就远比现在惨重了。结果相同,损失不同,我觉得吧,现在这样倒也挺好。”
她自诩是个精明的商人。这笔账有些复杂,但好歹是叫她给算明白了。
苏棠因笑眯眯地弯起眼,合掌道:“对的,就是这样。咱们已经知道是个亏本生意了,那自然是亏得越少越好了。依我看,程慕辞本来就不是好东西,跟前女友拉拉扯扯的纠缠不清,不用为他惋惜什么,这样的男人丢了也就丢了。”
稚雨和虞倾纷纷表示认同。
盛苡看着她们几秒,又扶额叹气。这是一茬事,就算接受了这一茬,想通了这一茬,也还有无数茬在等着她。
这些道理是不错,她也不是不能想通。程慕辞是可以不要,他也可以是个好人的角色,但是他做的这么多事情,设下的这么多埋伏和陷阱,她还是无法说服自己不去在意。
从林知鸢到她父母,再到程慕哲和魏老,这盘棋他下得实在是太大。偏偏他又能运筹帷幄,即使是这么大的一盘棋,也都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运转起来丝毫不吃力。她如何能不心惊?又如何能不去在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