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索点了点头。会分析，且又知识渊博的，他的记忆里只有库洛洛一个人能跟伊路米抗衡。所以，库洛洛实际上可以算是西索和伊路米之间的中间体。某些特征上，他跟西索自己极其相似；而理智相关的东西却又跟伊路米如出一辙。

或许，西索有的时候也会怀疑，这就是自己对跟库洛洛决斗越来越欲罢不能的原因。

如果不能够跟伊路米生死决斗的话，库洛洛就是最好的决斗人选了呢。

除了他，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够合适。

“变形虫可以算是同时具备强悍和脆弱本能的生物。它虽然有永远不死的生存能力——只要有足够的营养供给，但是，一旦食物匮乏，它又会立刻死去。这两种情形我们当然都不希望出现。幸运的是，其实有一种方法能将它从无限生命变为有限，但又不是立刻就死。那就是，以仅能维持生命的食物培养一段时间，它会自动变为有限生命，之后哪怕回到营养充足的环境，它也会在短期内死掉的。”伊路米双手合十，倾侧过头来，虽然面上依旧毫无表情，但在那木然的面具下，却似乎涌动着一种“哎呀，捡了大便宜”这样的喜悦之情，令人也忍不住心情跟着愉悦起来。“这样的话，等它寿命将尽的时候，让它除掉库洛洛身上被附加的念，我们不用再费任何力气，它自己就死掉了。”

西索通常来讲都不太专心。

怎么才能够让这样一个极端变化系的人专心啊？通常别人一句话没讲完，他的兴趣点已经转移了好几次了呢。

而鉴于这个家伙的智商远超常人，所以即便不专心，也不会出现遗漏别人说话内容的情形。所以，这会儿，他真是在听伊路米说话。他确实在听。而且他也完全能理解伊路米的意思——顺提一句，这确实是个好办法。但是，在这一刻，他满脑子考虑的却是跟伊路米说话内容完全无关的另外一件事。那就是，他只是想——就是想——去触碰一下那张，表面上木然，但却实际上感情丰富得要死的脸。

‘真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到这种毫无关系的事。’不管别人是怎么看待，但西索自认为自己还是非常逻辑的人——很有可能逻辑与常人有着那么一点小小的出入，但是，这种既不属于战欲——当然，也就是说性欲——也不属于愤怒，好奇，或者其他什么西索熟悉的感觉的强烈冲动，跟眼前的库洛洛、决斗、除念、异界生物、死亡、破坏这些可以触摸到的现实，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它是怎么出现在西索的脑海里的？他自己都非常想知道。

‘难道说，现在的我已经发展到，看到出色的事物，就会产生占有欲的阶段了吗？’西索思忖，‘因为伊路的分析非常精彩，所以，我忍不住产生了比收藏玩具更进阶的想法，直接打算宣誓所属权了吗？’

西索确实是经历过一些阶段的，比如说，从对强者的惊羡，到挑战，到毁坏。每一个阶段，都是跟他自身的实力水准相关联的。所以，虽然并没有计划着什么，但如果真的迈入了新的阶段，西索也不会太吃惊——反正他本来就是这样，放纵着自己的心情，而当他想要去做什么，无论是委婉的还是直接的，都会拼命地朝着目标走下去的，当然，也不排除那种情况，就是在途中，他转移了目标。

现在，这一秒，目标很显然是非常明确的——虽然不怎么符合逻辑。西索走上前去，站在那半死不活的念虫跟前，换句话说，就是站在差不多紧挨着伊路米的位置，抬起手，拢在伊路米的脸颊上。

“诶？”

一般情况下，这么入侵伊路米的私人空间，那是只有战斗中才会发生的事。当然，也不排除一点例外，就比如跟西索，之前也有过几次近距离——超近距离——接触，但每一次可都是有着明确的理由的。

但现在，突发的行动好像跟现实有些脱节。

把思绪从念虫的控制上生拉硬拽出来，伊路米转头看向西索，想要弄明白当前是个什么情况。

虽然他的话比较多——其实现在还没发表总结陈词呢——因此并没有给西索什么发言时间，但是，凭他对西索的了解，也不会因为这个就会在这样的时机动手，更何况，这种动作的力度用来打架的话，还是有点勉强。

西索的表情仍然是之前那种笑眯眯的、战后对余韵的享受状，整个人似乎散发出可以嗅到的懒散和惬意。这表示，对之前那段激烈交锋——尤其是曾经被限制得很厉害，不得不屈于下风的阶段，他非常之满意。

‘哎呀，这家伙可真是个受虐狂呢。’分析的间隙，伊路米忍不住在心中再一次给西索定性，虽然之前早就对他的行为特征掌握得淋漓尽致，但是作为一个正常人类——好吧，可能也没那么正常——总是会对这样的偏好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呢。因此，尽管证据确凿到无法推翻的地步，内心里还是会隐隐地认为，有哪里错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