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以手背拭去黑子额上冒出的细汗，赤司似乎看懂了什么，但他不打算退让，“你，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吧？”

“没有。”他对未来没什么兴致，乏味的日子依旧无趣，他冗长的人生不会因为小小变化而变化，长生不死的他没有谈论未来的必要。

“那就别急着把话说死。”对未知充满希冀，这是成为研究者的首要条件，他会把这个不可能化为可能，无论花费多长时间。

无法反驳的黑子揪了揪眉，他问道：“你不怕我因此离开你吗？”即使他不离开，就人类的寿命而言，眼前的人也不过是他长久人生中的一名过客，时间是残酷无情的，爱了，却要用一生来忘记，他再也不要经历那般痛彻心扉的时间了。

“关于这点，恐怕我会先离开，而且你不需要担心我会纠缠你，我不是那种男人。”他怕，那又怎样，他若离开，他也只能追寻，直到倦了累了再也追不动为止，在那之前他不会轻言放弃。

黑子的心漏跳了一拍，忍不住发问：“离开是什么意思？”哪有人告白之后宣告离开的？他未想过这个离别会来得这么突然。

“我因为有别的研究工作，下周会调到意大利的研究所，对了，就是红华小姐所在的地方，之前也说过了，我们将会成为同事。”重新拿过了黑子手上的篮球，赤司诚实地解释自己要离开的缘由，他原本就打算今天要说这件事，只是往后搁了点。

“这样啊。”意大利吗？红华小姐回去之前确实有提过这事，但他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再过七天就没人陪他打球了，他讨厌独身一人的球场，很讨厌。

看出来黑子面上细微的表情变化，赤司故作轻松地问了句“不舍？”，但他没想到黑子也是诚实过人，努努嘴就答来：“有那么一点。”

怔忪片刻的赤司差点又让手里的球掉落在地，黑子大概无法想象自己无心的一句话会让他感到欣喜若狂，甚至在心里欢欣鼓舞地狂奔几十圈，不苟言笑的面上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反应过来时他马上又承诺：“空闲时间我会回来的，完成研究之后也会申请调回来，放心吧。”他对功名利禄不在意，去意大利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方便调查纯种吸血鬼的踪迹，对了，冰室说的那个忙，他可以考虑考虑是否该帮，这样做就能更快速掌握资料。

忽然想到什么，黑子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眉开眼笑的男人，沉思默虑许久不知当讲不当讲，想想对方离开，他们或许断在这里才是最好的，但红华小姐偏偏与对方是同事，至少几年内他们都会有个共通的关系人……

“怎么？不满？”在空余时间回来已经是最大程度上的退步了，坐飞机需要时间，他身边没有……等等，敦的能力似乎可以在两张结界内部完成空间转换？上次遇见的那个杀手，能力好像是瞬间移动吧？让他协助只需要花钱就可以了，重点是联系方式，那位情报贩子应该会有……思来想去的赤司甚至开始考虑起了如何快速从意大利回到日本，不过那方却还得不到半点响应，他不由得再唤了声：“黑子？”他突然间怎么了？

看着赤司关心的眼神，面上一霎的黑子吐了口气，说道：“其实我真正的家在意大利，我和朋友们约好圣诞前夜会回到那边一起度过，之后会在那边待一小段时间。”

听完黑子的话，赤司不由喜出望外，他之前的考量怕是多余，原来他们还能够在同一个国家相逢，“看来我们的缘分远不仅于此。”若他家和红华家相近，那他们大概不会相隔太远。

黑子勾勾唇，不露神色地应了声，“确实。”短时间內的话。

第十七章

机场大厅内，来往的人们皆匆匆，无数人在这里或相逢或分别，有人欢乐有人愁，而赤司当属忧愁一派。办好登机手续的他没有急着通过安检，而是让同样要飞往意大利的紫原一行人先到候机室，自己则倚着一根柱子似在等待着什么人。

特意放下工作来为他送行的虹村大概也注意到了赤司有些焦躁，心想定是在等着自己喜欢的那人。于是他也没有立刻回去，站在侧边叨唠些繁琐杂事陪着干等，就为一睹那位赤司不愿透露丝毫的心上人究竟有多么天姿国色，竟能俘获这木头人的心。

“赤司君。”突然间一个清澈的声音从赤司的身侧冒了出来，两人同时朝声源看去发现存在感近似于无的蓝发少年。

未待虹村发出诧异的声音，赤司就一把将黑子拉得更贴近自己并紧紧地拽着那只手，阴郁许久的脸色迅速爽朗起来，他愉悦地说道：“我以为你不会来。”他只剩十分钟的时间滞留，再拖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