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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夏末的天气变幻无常，上午还是炎日，时间来到午后，晴空却逐渐有了阴云，不易察觉之时，毛毛细雨已然变大。

学校将提前预购的雨衣送来田径场，丹羽冒着雨同助手们将雨衣分配给方阵里的学生，军训尚未结束，只要雨势并未大到无法抵御的程度就得接着训，教官的哨响继续穿行在人群中。

衣服被雨弄得半干半湿的丹羽回到休息棚，他顺手举了举手里的东西：“刚去田径场小超市买的热豆奶，大家喝些热的别感冒了。”

“谢谢！”段雨洁连连感谢，她额前的刘海被打湿贴在头皮上，万般苦恼道：“这天气真是的，我可是昨天才洗了头诶……”

“师姐下训了记得回去吹干头发呀，不然会生病的。”易烨关心道。

“知道了知道了。”段雨洁挥挥手大气笑道：“谢谢小师弟关心，不过说起生病，你们三个可得比我多注意。”她站起来，苦口婆心的指点在座的三个学弟，似乎有使不完的活力。

丹羽安静的听着，他将热豆奶一一递给其他人，阿帽伸手接过的时候，他稍微顿了顿，抬起双眼打量对方：“阿帽不舒服吗？”

对方闻言迟滞片刻，眼里明显是疑惑，随后只是摇了摇头：“没有。”

“阿帽很厉害，明明我们仨身体都不怎么好，他却一直能坚持！”易烨接住他们的对话，弯着双眼道：“丹羽学长，你不知道，他力气可大了，开学那天他帮我扛了两个行李箱。”

丹羽扫了一眼活跃的易烨：“我知道，你提过。”

他说完放下自己手中的豆奶，起身靠近坐在角落的流浪者，在对方沉凝的眼神下，伸手轻轻碰了碰对方的额头。

流浪者口罩之下唇线压直，却一动也不动。

丹羽不试探不知道，对方的体温似已经有些异常，他放下手，刚要开口，远处讲台上拿着扩音喇叭的主教官忽然喊话。

“各方阵注意！雨势太大了今天的训练转移室内，教官到寝教学寝室内务！”

“各方阵注意！！”

雨越来越大，冒着雨军训的学生开始躁动，丹羽与段雨洁接下来得去找到本班负责的教官，他收回手安静须臾，转身前用手指轻轻点了流浪者的额头：“等我一会儿，我之后带你去医务室。”

“……”

流浪者张口想说什么却又阖上，他看着丹羽走远，垂下头来盯着手里的热豆奶发呆。

“丹羽哥他好关心你呀。”易烨突然开口说话：“你们真的早就认识了吧？”

流浪者看向对方，易烨脸上是很开朗的笑。

他没回答，只将手里的豆奶放下，去前面帮另一位学生收集下训学生的雨衣，许久之后他再回头，易烨已经不在身后的棚里。

“我昨天看了天气，听说今天会刮大风，可千万别把咱们的棚吹飞了。”说话的是另一位帮忙收雨衣的学生，他望着天担忧道：“雨衣已经收拾得差不多，我先回去了，阿帽同学也早点走吧。”

周边的人都离开了，田径场已经没什么人，但是丹羽还没回来……

流浪者坐回了板凳上，他目光平静的看着外面瓢泼大雨，片刻后，棚外风声呼啸，支撑架被拉扯得哐哐作响。

流浪者：“……”

不会那么倒霉吧？这都被说准？

他才在心里啧声，突然巨大一声狂风呜鸣，棚布连着地面上扎紧的绳子一起拔起，直接掀飞出去，密集的绵雨直扑在他脸上，将他至于凌乱中。

他伸手抹了一把脸，转身追回飞走的棚布，几大步将其拖回来，掰扯了许久才搭建起一半，此时他才慢慢察觉不对劲，口罩之下，他的呼吸似乎急促了不少。

人类的身体真脆弱，他这般想，还没放弃将棚重新搭起。

“阿帽——”

远处传来易烨的声音，他扭头去寻找，迷离中，他发现不远处的雨中围着一群人，易烨倒坐在地上。

“阿帽——”

“阿帽你快过来！”

很聒噪的声音，头痛的流浪者烦心的嘁了一声，他终于将棚重新搭起，这才转身去找直叫唤的易烨，待抵达时才发现，原来是隔壁的棚也被掀翻，逃窜之际，易烨不小心扭到脚，其他人围着团团转。

“阿帽我腿好痛，你背我去一下医务室吧。”坐在地上的易烨裤子湿透，其他人忙着干着急，虽帮忙打着伞，却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流浪者扫了他们一眼，面色阴沉质问道：“你们没手？把人扶起来都不会？”

没人说话，只面面相觑。

“阿帽。”易烨痛苦的嚎叫：“我腿太疼了，你快背我去医务室。”

“你力气大你肯定背得动，他们可以帮我们打伞。”

“阿帽你人最好了，我们是好朋友……”

好吵，流浪者垂着头看地上的人，他呼吸越来越乱，心里烦乱的情绪达到顶峰，耳朵仿若在嗡鸣，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你似乎对我产生了不少误解。”流浪者伸手撑住欲裂的额头，他冷笑一声：“我不是什么好人，更别谈朋友……”

坐在地上的人呆滞，周围站着的人诧异，压着声音私语。

“易烨不是说他能喊得动这家伙吗？”

“本来听着就像骗人的，谁信啊。”

“好家伙，把朋友当工具用，被打脸了……”

“阿帽！”易烨大叫一声，其他人被惊吓得闭了嘴。

“你快背我去医务室啊！你不是喜欢帮助别人吗？”地上的人恼怒了，声音尖锐：“我之前叫你你都帮忙了，再帮一次又怎么样啊？！”

“闭嘴！”流浪者恶狠狠看着地上的人，目光冰冷。

从来没见过这种眼神的易烨顿时惊吓得闭上嘴，他安静许久，奈于面子，又要开口时，丹羽过来了。

“丹羽哥……”易烨苦着一张脸看向丹羽：“我脚疼，阿帽他……”

丹羽目光落在垂着头的阿帽身上，再慢慢收回目光扫向众人：“发生了什么事？”

一人一句将事情讲给丹羽听，唯独流浪者只是单手撑着额头，一句话也不说。

“我只是想让他带我去医务室，这里就他的力气大些，我担心其他人背不动我……”易烨看着像快哭了。

“你们带他去隔壁的棚里。”丹羽拿出手机发了消息，再抬眼：“等会儿会有医务室的人来。”

说罢他沉着气，看着众人一字一顿道：“几个人，把易烨带到隔壁的力气总有，别让我教你们怎么抬。”

没人说话，只闭着嘴行动。

待几个人消失在视野里，丹羽才将沉重的心情收敛些，他转身上前用伞帮流浪者遮住雨，伸手轻轻捧起对方的脸，垂眸看那双眼睛：“你发烧了，跟我去医务室。”

流浪者目光有些涣散，他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很难受，各种方面，以及这糟糕透顶的心情。

“阿帽。”丹羽喊他的名字，没得到回应，他拧眉看着胸膛起伏不定的对方，终于还是叹气道：“你啊……”

“口罩再不摘掉，会更难受。”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丹羽说完冷静几秒，伸手勾住对方鼻梁上的口罩边沿，迟缓须臾，轻轻拉下来。

流浪者即使是双眼涣散了，那双眼睛也还是一直看着丹羽，不曾挪开半点。

丹羽终于看清楚对方的脸，正是他认识的那个倾奇者，是那个漂亮小孩。

“走吧。”他眼笑眉舒，手背在流浪者滚烫的脸上贴了贴，将呆滞的人稍微唤醒了些，他伸手将人拉着走，连绵大雨中，两人的形影混沌，却始终靠在一起。

丹羽后来收到医务室的消息说最近需要照顾的学生太多，他瞧了一眼身旁出神站着的人，只片刻的思索，便将人领着往校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