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帮助他们？”史蒂夫的工作很少触及到这种复杂的情况 这不是他擅长的领域 便只专注在沃伦的想法上。

“……这就是问题所在 ”沃伦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 这才吐露出心中的不安 “我不知道该不该插手 我的意思是 这毕竟是他们自己的事 而我的能力未必那么讨人喜欢 我知道你们人类很多时候很厌恶外人擅自插手自己的事。”

“如果你把他们当作朋友 那么我认为出于对朋友的关心 去尽自己的一份力 并不是什么坏事 ”史蒂夫说 “这也是我们人类的行为准则。”

“所以刚刚托尼指责我没有好好帮彼得的忙？因为我没有尽到一个做朋友的职责？”沃伦突然歪楼 恍然大悟一般立起了修长的脖颈。

“……不 我不认为他是这个意思。”所以你一开始就在了是吗？默默地捻了捻自己的手指 史蒂夫的表情一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第60章 宴无好宴

“这个世界的变化日新月异，并不是每个人的认知都跟得上它的速度，一些人可以对自己周遭环境的变化适应良好，但总有另外一些人，不能接受这种改变，因此，他们不得不为了追求‘平衡’而做出一些……不那么理智的事情，”男人矜持地勾起了嘴角，“作为一个平凡的普通人，我很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不管那些超级英雄和变种人究竟为何而战，那都是他们不能理解的层面，普通人的生活总还是要按部就班的继续下去，失衡感是非常可怕的。”

银亮的刀叉穿过肉汁浓厚的牛扒落在光洁的餐盘上，发出清脆的“咔哒”声，沃伦与汉尼拔·莱克特相对而坐，两人中间隔着一张线条笔直的餐桌。或许是被沃伦不听劝诫的盲目自信激怒了，克劳福德没再多做劝阻，放任他通过阿拉娜·布鲁姆的私人关系去拜访了汉尼拔。沃伦是打着克劳福德的名号去的，但在这场晚宴上克劳福德本人并没露面，而此间的主人似乎对此并没有什么疑问。

“您这里看起来可不像趣味平凡的普通人能拥有的，莱克特医生。”沃伦的眼神在房间处处精致考究的装潢布局上逡巡了一圈，恭维了一句。

“所以你的意思是，对超级英雄们的无理攻歼都是键盘侠们发泄生活压力、寻求心理平衡的做法？这在你这样的专家眼里是完全正常，甚至是值得鼓励的？”

“我不建议一概而论，但——是的，我认为在这件事在宣泄负面情绪的重要作用上要远高于它带来的负面影响，”汉尼拔放慢了语速，“你不得不承认，人类很富有多面性。”

三人今晚甫一碰面就听了一耳朵从邻居家传来的、过分响亮的新闻播报，那是在纽约布鲁克林区被人检举的一次“反超英”集会，集会发起人被以扰乱社会治安暂时拘留，隔着一条不算宽阔的街道，他们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那年轻人愤怒而激进的叫嚣，这让一直接收到的都是对超级英雄崇拜与赞美声音的沃伦很是吃惊，故而上面那段对话就这样产生了。

“确实，人类的情感和想法似乎每时每刻都在变化，虽然不是完全无迹可寻，但……或许这正是心理学令人着迷的原因吧？”沃伦轻轻侧了侧头，他没有错过汉尼拔在评价中的高高在上也没有被对方表面彬彬有礼实则敷衍了事的态度蒙蔽，不过提到超级英雄的话题只是为了方便打开无话可聊的局面，对方在这件事上的看法和态度根本不是他在意的地方。

因此沃伦也不再拘泥在超级英雄的问题上，顺势把话题拉回了三人共同的专业领域，“所以你们看，我兜了一圈又回到这行里了。”

“你在为莱特曼博士工作？”汉尼拔记得沃伦的自我介绍，问道，“那么，你和阿拉娜是怎么认识的？我没记错的话，你还向我抱怨过一直无缘与莱特曼先生合作？”

他后一句是对着阿拉娜说的，后者笑笑，神情轻松地充当起了两人之间的磨合剂，“沃伦曾经与我合作过一篇论文，你还给我提供过指导意见，汉尼拔——那篇《犯罪基因》，你还记得吗？”

“原来是那篇，”汉尼拔稍作沉吟便从脑海深处把阿拉娜口中的论文翻了出来，他感兴趣地看了一眼沃伦，“我还有些印象，抱歉，我一开始没想起来——阿拉娜早就提起过你，虽然学术上不够严谨，但很有想法。真遗憾我们当时没能见上一面。”

“我听说你那时就是去莱特曼博士那里实习了，对吗？”阿拉娜饶有兴致地问。

“对。”沃伦细致地咽下口中的食物，冲阿拉娜点头肯定后，便抬眼看向即使在餐桌前也身姿笔直、姿态优雅的高大男人，对方身上展露出来的那种介于精英和贵族间的派头是他从未在别人身上感受过的，这让他对对方也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

“或许当时是‘缘分’未到，但现在，虽然原因不怎么令人愉快，我们到底还是认识了，莱克特医生。”

“叫我汉尼拔，既然你是阿拉娜和威尔的朋友，那么你也是我的朋友。”汉尼拔转头与坐在自己身边的女人交换了一个温情脉脉的眼神，傻子也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绝对是有点儿什么。

沃伦眨眨眼，默默切下一块儿肉排，对其可能来源存疑一事并无太大芥蒂，“我听说威尔之前试图攻击你，就算是这样，你也仍旧愿意把他当做朋友？”

阿拉娜的脸色变得有些尴尬起来，沃伦不合时宜又过分直白的询问让她不快，而对威尔这个她曾经的病人兼朋友，她只能说，为三人的关系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感到遗憾。

“威尔病了，”汉尼拔沉着地说，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悲伤和怜悯，“我相信我们之间只是有些误会。”

“……你们的友谊真令我感动，汉尼拔。”沃伦举起酒杯，与两人轻轻相撞，借着饮酒的动作，他遮住自己下垂的嘴角——敬人类该死的“友谊”，感谢那位不知道存在何处的上帝，他现在竟也入乡随俗地学会了虚与委蛇这一套！

“牛排处理得真是恰到好处，恐怕米其林厨师都不能做得更好了。”放下酒杯，他听见自己这么说道。扮演一个初出茅庐、迫切讨好权威或案件当事人的年轻人，是沃伦这次给自己制定的“任务目标”，不过这句话倒也是他发自内心的实话，曾经跟着托尼吃遍了大半个纽约的他，已经被培养出一条刁钻的舌头了。

“你过誉了，沃伦。”汉尼拔嘴角的弧度又抬高了几分，但沃伦观察着他的面部肌肉走向，断定这只是个“营业性”微笑。

“你知道，选择牛肉的关键，在与肉质本身的弹性和新鲜程度。”汉尼拔颇有深意地试探道，他早暗中打听过这个年轻人的社会关系，他很难相信威尔会放任自己的朋友接近一个食人者而不给丝毫警告，但如果这个年轻人明知这一点还如此从容赴宴……

“不错，哺乳动物作为肉食来源，丰富的血红素正是其魅力之一，是非常棒的烹饪材料，”沃伦插其一块形状完美的肉块端详了一阵，似是在欣赏它的纹理，“而保持充分运动的动物，肉质则会更加鲜美——看来在挑选食材的方面你确实是行家里手，汉尼拔。”

“很高兴你喜欢。”

丰盛的晚餐过后，便是两名心理学专家和一个半吊子的案件讨论时间，沃伦从汉尼拔那里拿到了很多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口供”。从结果上看，只能说果然不愧是高智商反社会人士，行事作风绝对称得上是滴水不漏。恐怕此行唯一能安慰到沃伦的就是他从对方的书架上发现了几本自己多方寻觅无果的收藏本，而汉尼拔作为一个好客的主人也愿意出借给他了。

夜色渐深，汉尼拔将沃伦送至等待在门口的的士前，阿拉娜没有跟沃伦一起离开的意思，想必是准备留宿了，这让沃伦不由心中暗暗佩服其粗壮的神经和勇气——他不惧怕汉尼拔是因为他有恃无恐，但对方散发出来的那种掠食者气息，作为“食草动物”的阿拉娜居然一无所觉甚至主动“献祭”，这简直令沃伦百思不得其解，等等，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