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在这。”杰森点到其中一个管道入口，“走吧。”

回忆到这里，罗伊又猛地感觉到脑袋一阵刺痛，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食他的大脑，痛苦之剧烈，让他额角的经脉抽搐，下意识想要蜷缩起来。

然而，那只拽着他的手却并不允许。

罗伊感觉到自己的衣领再次收紧，对方毫不在意这样的姿势会不会让他窒息，在又把他往上提了提之后，粗暴地往他嘴里塞了什么。

本能地用舌头顶了顶，罗伊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是两根手指。

那两根手指用力地怼到了他的喉咙口，随后，某种粘稠的流体从指尖涌出，不顾他的呕吐反射，霸道地顺着他的食道钻进他的胃、肠道，随后又突破肠壁，在他的全身肆虐。

比大脑被啃食更加剧烈的痛苦让罗伊惨叫起来，这一次，对方没有再拎着他，而是松开他，倒退两步，冷眼看着他在地上打滚。

罗伊不知道自己打滚了多久，对时间的感知好像在痛苦中被无限拉长，许久——至少他感觉过了许久——一股呕吐感袭来，这一次没有手指堵住喉咙的他成功吐了出来。

这一吐吐得他昏天暗地、眼冒金星，但是等到吐完之后，他却觉得大脑清晰了许多，额，取而代之的是全身上下的灼痛。

他的视觉系统好像终于完成了自我修复，眼前的一切都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身前是一滩刚被他吐出来的黑泥。

那些黑泥如同有生命一般地蠕动着，缓缓地朝着远离他的方向爬去。

再一抬头他看到了面无表情，似乎一如往常，眼底却压抑着愤怒与些许不安的艾莉卡。

她先是扫了一眼地上朝她蠕动的黑泥，那团泥巴顿时停滞下来不再动弹，随后，她才将视线投向罗伊。

【听着，罗伊，我不管你现在有多混乱，告诉我杰西在哪！】她慢吞吞地说道，一字一句像是从深黯的海底钻出来。

她看上去像是要杀光现在所有出现在她视线范围内的活物，盯着罗伊的眼神也冰冷得可怕，若不是罗伊是杰森的队友，恐怕现在他已经不能或者坐在地上了。

“我需要回忆一下。”罗伊艰难地开口，声音嘶哑，几乎要失声。

艾莉卡很不耐烦：【三分钟。】

随后，她稍微走远了一点，不再打扰罗伊。罗伊闭上眼睛，平复呼吸，开始挖掘自己有些混乱的记忆。

他们顺着通风管道抵达了核心区内部，在一个出口的位置出来，发现外面是一条狭长的走廊。

原来，简单来说，这个核心区域并不是一个口字型，而是又一个回字形。

A口和C口实际上都是直接联通到内部的口字，而只有C口的那个通道侧面才有能够进入到内部夹层的暗门，现在，通过通风管道，他们直接进入到了这个内部的空间。

顺着走道，他们抵达了隐藏在暗道里的D口——大概对应的另一条边还有个B口吧。

“这个建筑的设计师肯定是个强迫症。”罗伊吐槽。

D口是一个斜向下，通往地下的通道，杰森也忍不住跟了句吐槽：“显而易见，地球的表面面积已经不够满足这些天才科学家了。”

罗伊疑惑：“你是在作为一个在GCPD地下有基地的黑bang头子说这句话吗？没记错的话，蝙蝠洞也是在地下？”

杰森嗤笑：“哥谭地下早就被挖空了。”

罗伊点头：“哪天哥谭变成盆地一定有你们蝙蝠的功劳。”

艾莉卡不满地扯了扯杰森的袖子：【你没有带我去过你的基地。】

杰森顺手拍了下她的脑袋：“之前没时间，回去带你去。”

艾莉卡这才满意，转而看向D口的通道，若有所思：【我有一个想法。】

【也许我可以暴露出自己的存在，帮你们吸引注意力。】艾莉卡继续道，【诅咒，哦，我不记得他的名字，他知道我在追杀他们这几个剩下的人，他同样也很清楚我不会为了什么病毒而来。】

【如果我暴露自己的存在，他一定会想要先杀掉我，这样可以将他的念能力作用全部吸引到我身上来，也可以吸引这座制药厂的其他人的注意力，而你们可以趁这个时间去找病毒源文件。】

“我们还不确定……诅咒就在这里。”杰森皱眉，“我们一路上还算顺利。”

【不，他在，他们都在。】艾莉卡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容与她对着杰森、对着柯莉的笑容都不一样，那是看到了食物的猎食者的笑容，【我感受到了，我们越来越近了。】

杰森陷入沉思，艾莉卡的方案确实可行性很高，大大降低了杰森和罗伊的行动难度，这里应该就是病毒研发和制造的总部了，除非确认有人冲着病毒来，病毒的制造者应该不会轻易地放弃自己的实验室。

像是知道杰森在担心什么，艾莉卡笑道：【放心，只是暂时拖住他们的注意力，只要控制距离，诅咒做不到直接赋予我足够死亡的霉运，我不会擅自冲过去攻击他们，今天你的任务才是首位。在你们拿到源文件，跟我会和之前，我都不会靠近诅咒。】

“好。”杰森最终同意了这个方案。

第94章 霉运（二）

他们分头行动了。

艾莉卡首先下去了地下空间,为了引开守卫的注意，又不至于显得刻意，她并没有故意显露出自己的踪迹,她甚至在下来前没有看一眼杰森通过黑进暗门后的门禁系统拿到的地下地图,确保自己处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

她仍然小心地潜行着，只是在感知到几个极其隐蔽的监控时没有完全避开,在监控覆盖的边缘留下了些许踪迹。

这间制药厂的地下建筑延续了地面上的冰冷金属风格，银白色的狭长走廊错综复杂，换气系统“呼啦呼啦”的声音在整个地下建筑中回荡，莫名有些腥臭和苦涩的浅淡气味时不时地钻进鼻腔。

这里没有守卫,甚至给人一种没有生命存在的感觉。

沿着走廊前行,在拐入一条不知道通向哪里的走道时,身后的墙壁突然移动起来，一扇钢板从墙壁里伸出,挡住了她来时的方向，于此同时,另一边的位置也伸出了钢板——她被堵在了这条走道里。

以她的速度，她其实大可以在钢板闭合前离开这里,但是她没有。

她只是伸手,借着整理碎发的动作敲击了一下耳麦，同时抬眼,看向了从天花板伸下来的屏幕。

屏幕亮起,一个熟悉的面容出现。

“真高兴看到你还活着，亲爱的艾莉卡。”本就上挑的眼尾愉悦地勾起,眼尾的泪痣也随之上扬，特蕾西娅轻声的感叹，赤色的眼瞳里,比起她嘴上的欣悦，更像是燃烧着的压抑的愤怒，“啊——我就知道，那些废物根本就拿你没办法嘛，最后的最后，还是只剩下我们了，对吧~”

艾莉卡没有开口，她歪了歪脑袋，脸上流露出一种无辜的茫然，随后，朝着屏幕做了几个手势。

一、二、三、四。

她在数数。

数完了之后，她收回手，怜悯地看向特蕾西娅，好像是在同情她连人数都数不清。

特蕾西娅的脸色阴沉了一瞬，但很快，笑容又重新爬上了她的嘴角：“还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呢，哦，不对，哑巴可以这么形容吗？”

“两次。”特蕾西娅嘴角的弧度有些扭曲，“你可以为此骄傲，哑巴，你毁掉了我的基业两次，但是事不过三，不会再有第三次了。”

她向后退了半步，不再占据全部的屏幕，露出了些许她身后的环境。

那看上去是一个实验室，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在她的背后走来走去，看上去十分忙碌，隐隐约约的哀嚎声时不时响起。

艾莉卡眨了眨眼睛，覆盖在眼球上的智能隐形眼镜拍下了她看到的这个。

几乎是下一秒，耳麦里就传来细微的电流音，随后杰森的声音响起：“看来那就是他们研究病毒的实验室了，艾莉，你能试着套一下她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