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为止，艾莉卡做过最过分的事情也只是杀死她的敌人，甚至因为她本身有着辨明恶意的能力，事实上事后的统计里，被艾莉卡真正杀死的家伙也都确实不是什么好人，或许一些家伙在法律意义上不能被判处死刑，但是在社会意义上绝对是最好死掉不要浪费空气的存在。

她已经做到了她能做到的最好的。

而这也正是夜翼如此愤怒的根源所在，他愤怒于至今还不明的造成艾莉卡流落到那个糟糕世界的原因，愤怒于促成艾莉卡经受那些痛苦的流星街，愤怒于过往给艾莉卡造成过伤害的一切……也愤怒于必须要让艾莉卡做出改变的他们自己。

并不是他们无法接受杀人行为，事实上就算是蝙蝠侠也并不是死板地恪守着不杀原则，在曾经他也曾为了救下戈登警官的儿子而将双面人推下了天台，只是后者幸运地被手下救下没有死去而已。

就像蝙蝠家族接纳了红头罩，他们同样可以接受艾莉卡的杀人行为——如果艾莉卡的杀人行为并不是为了私欲的话。

不论为如今的艾莉卡辩解多少，都无可辩驳的一点是，艾莉卡杀掉谁，有时候，只是因为她想要杀死他，而不是因为谁罪无可赦。

哪怕这一切情有可原，蝙蝠侠也不会容许这个，哪怕会导致艾莉卡与他们渐行渐远，他也绝对会想办法限制住艾莉卡，而当一切无法得到控制的时候……

夜翼不想再去思考后面的事情。

他呼出一口气，朝着楼顶的红头罩招手：“蝙蝠侠那边一切顺利，你真的不回去看看吗？”

红头罩没说话，但是夜翼看得出他有些犹豫。

“别担心，蝙蝠侠看不到我们这边的情况，只要你不在频道里说话，他就不知道你在。”夜翼再接再厉，“难道你就不担心艾莉的情况吗？”

当晚夜巡结束，红头罩还是跟着夜翼回韦恩庄园了，这个时候是凌晨三点，两个分别显示着布鲁斯和达米安视角的屏幕里，从空中俯瞰的流星街之景显示在所有人面前——他们在趁着这个时间尽快将整个流星街的三位地图绘制出来。

红罗宾在蝙蝠电脑上操作的手都快甩出残影了，听到两个脚步声的靠近，头也不回地说了句：“早上好，大蓝，大红。”他前天还跟康纳和卡西他们一起去佛罗里达执行了少年泰坦那边的任务，72小时里的睡眠时间恐怕不超过五个小时，高强度的工作显然让这只小红鸟累得不行，眼眶下的黑眼圈几乎要掉下来，在猛地眨了下眼睛之后端起旁边的咖啡猛灌。

杰森摘下头罩靠近屏幕，伸手把椅子上的小红鸟架起来甩到迪克身上：“快去睡觉吧小红，我可不想再过一会儿需要抢救的人就又多一个。”

“嗯？什么？你们把蝙蝠放进来了。”小红鸟开始胡言乱语。

杰森：“艹！你又喝了多少咖啡！？阿弗都不管你吗？”

被大哥强行扛起来的提姆得意地笑道：“哈！我让康纳趁阿弗不在给我买了特制的五倍浓缩咖啡。”

“哦？是吗？看来我需要好好和肯特先生交流一下育儿问题了。”阿尔弗雷德凉凉的声音从阶梯上传来。

提姆立刻眼睛一闭，直接在迪克肩膀上睡死过去。

迪克讪笑着跟阿尔弗雷德打了声招呼，带着提姆上楼去了。

虽然并不想跟老头子交流，但是既然接手了提姆的工作，杰森就还是捏着鼻子在交流频道里开了口。

听到对面的声音变化，布鲁斯并不意外，只点了点头，双方就非常自然地继续了正在进行的工作，然后，在布鲁斯和达米安路过不知道第多少个死斗现场的时候，杰森终于忍不住在频道里骂出了声。

“这tm什么狗屎地方！”他只骂了这一句就狰狞着脸闭了嘴，手上敲击键盘的动作越来越重，好像这样就可以隔着时间和空间去敲那个过去的每一个流星街人的脑袋。

没有人提醒他注意言辞。

就连阿尔弗雷德也只是安静地站在屏幕前，看着屏幕里流星街的环境，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精神体虽然不会感到困倦，但是也会疲惫，在将以艾莉卡所住的小屋为中心的部分地图绘制完成之后，布鲁斯和达米安不得不在小屋旁边席地而坐，恢复体力。

直到流星街的天空由黑转灰，新的一天到来了。

小屋外的铁门被轻轻挪开，跳跃了一个节点看上去也没有长大的小艾莉卡从屋子里出来，屋内，尤娜微微弯腰亲吻了一下艾莉卡的额头，粉色的眼眸里满是亲昵和喜爱：“抱歉，艾莉卡，纳威有些发烧，我不得不留下来照顾他，今天的食物搜集可以拜托给你一个人吗？”

在她的注视下，艾莉卡怔愣地摸了摸被亲吻的额头，犹豫了一下后伸手抱住了还没直起身来的尤娜，笨拙地亲吻了一下她的下巴。

或者那并不能被称作是一个亲吻，更像是一个不会表达自己的喜爱的婴儿啃了一下抱着自己的大人的下巴，尤娜的下巴便因为这个动作沾上了不少口水。

但是她没有丝毫嫌弃的意思，好笑地揉了揉艾莉卡的脑袋：“那么，就交给最厉害的艾莉卡啦，早点回来哦~”

达米安捏紧了拳头。

——那个动作和眼神，跟他自己被提图斯舔了脸之后无奈却喜爱的样子一模一样。

第29章 不听话（感谢2000营养液加更）

顺着小隧道离开小屋,艾莉卡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这个节点距离上个节点大概没过去多久，她左右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自己，才小跑着往熟悉的方向去了。

外界的杰森看了眼地图：“她在往外围的垃圾区去。”

看来对于这些孩子们来说,垃圾区就是他们的主要食物来源点。

艾莉卡所住的这个小屋位于紧挨着垃圾区的地方,根据目前他们所得的情报，大概也是流星街最乱的地方。

这一次也是布鲁斯和达米安第一次看到艾莉卡穿过废墟区的过程,尽管知道这些都已经是过去,一路上布鲁斯还是忍不住提了一口气,毕竟以外围的混乱程度,一个五六岁的孩子在这里独自行动的危险性可想而知。

好在,尽管路上确实也有人向艾莉卡投来注视，也只是看了眼就挪开了视线。

“看来他们至少对孩子比较宽容。”杰森松了口气。

“不。”布鲁斯的视线扫过周围的人,“杀死一个没有多少价值可以压榨的孩子对于他们来说并不划算,这或许才是主要原因。”

他又停顿一下：“也不排除流星街在混乱、互相争夺的同时又有着奇妙的团结,孩子象征着有生力量,大概在正常情况下他们不会对孩子动手。”

“或许两者都有。”达米安下了定论。

不管怎么说,这样的猜测都让他们暂时松了一口气,至少这样，艾莉卡幼时的生活不会再有更糟糕的事情了。

……是吗？

在翻找食物这一点上，艾莉卡很显然已经是一个熟练工了,她甚至能够游刃有余地在一些翻找出来的食物里挑选日期更接近的、更容易保存的、不易变质的。

她就像一只辛勤的小蜜蜂一样，在“花田”里寻找食物,甚至还在一个垃圾堆里刨出来了一个肉罐头。

小孩面无表情的脸上肉眼可见地出现了些许惊喜，又很快警惕地把罐头藏进怀里。

“她这一次的重要节点不会就是找到了一盒罐头吧。”虽然这么吐槽着，但是达米安看向艾莉卡的眼神确实软化了不少，没有了刚开始那样的敌意。

毕竟,没有谁能够在看到流浪小狗因为被投食了一根香肠于是快乐地将尾巴摇成螺旋桨的时候控制住自己不为此会心一笑。

而短短十分钟之后，达米安就恨不得给刚刚说出这句话的自己一拳。

正如布鲁斯所猜测的，对于大多数流星街人来说，这些躲藏在小角落里的小孩子们滑溜的像是泥鳅，费心思去抓住他们浪费时间不说还拿不到什么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