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画里11岁的自己, 索菲亚都有点陌生了。原来那时候, 她就是这样的。没有了其他人的存在, 她不仅仅身影孤单, 就连眼神也是孤单的。在那位画师眼里, 她已经是一个小可怜。明明当时看着, 还没有那种感觉。甚至，还觉得他画得挺好。

“带信过来的人还在吗？”见贝克点头, 索菲亚就回复, “跟他说，我会准时出现在堤岸的。”相对于其他人来说，亨利的存在感并不高。他甚至有一回帮她递过东西，那就见见吧。

贝克走了, 她还拿着那副画发呆。公爵换了衣服过来，就看到他的妻子一个人坐着，难得没有在处理事情。

“您手里拿的是什么？”特别加重了脚步，好提醒她自己的存在。

“一幅小时候的残画。”索菲亚见了亨利肯定要问, 这幅画是在什么情况下被毁的，她想知道。

“能让我看看吗？”是她的？公爵有了兴趣。

“您看吧。”没什么不好见人的, 就把只有她的画递了过去。

这一看就是一整张画里剪下来的, 旁边还稍微修饰了一下, 是他的妻子更小的时候。

“当时您几岁？”他猜是十一二岁。

“11岁，怎么了？”怎么一下子表情就不太好？

“您太小了。”才这么小的她，眼里都是距离，是不相信。可见当时她在家里，是一个怎么样的存在。之前在庭上，他听过一些简单的描述，但从来没想过，她这么不受欢迎。

“都是过去的事。对了，这是亨利让人带给我的。他要去法国了，让我过去见一面，就在堤岸那里。”索菲亚看懂了公爵的表情，就换了话题。

“到时候我陪您去。这个，先放在我这里，我想再看看。”他想再看清楚一点。

“您拿着吧。”只是小时候的画。

2天后的午后，堤岸边来了一辆马车，坐着公爵和索菲亚。两人从车厢里望出去，就能很快找到一个人站着的高大青年，那是只比索菲亚大了1年多的亨利。

“就麻烦您等在这里了，我自己过去。”不知道亨利要说什么，就不让公爵跟过去。

对此，公爵不太满意，但也没有反对。

他看着人过去，那两人面对面的，站得很有距离，看起来就像是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明明在说话，却看不出交流的感觉。

“我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当时我不在，我回去的时候画就已经毁了。”面对索菲亚的问题，亨利做了解答，“还没有恭喜你结婚，那天欢送会我看到你了。你们两个在一起，会幸福的。”他还看到了两个人偷偷溜走的画面，那不会骗人。

“你也在？抱歉，我没有注意。”当时乱得不行，没空去看别人。

“没关系。”没看到他也好，“索菲亚，我过来就是想跟你说一声，你长大了，也结婚了，你不再是菲茨克拉伦斯，而是一个卡文迪许。所以，不管玛丽几个怎么来找你，你都不要答应出去。好好地待在公爵府里，就算要外出，也让公爵陪着你，知道吗？”

索菲亚听见了，也看到了亨利眼里的请求。她不会去问他为什么要说这些，但她感谢他。

“我知道。”

亨利没有要求见公爵，说完了事情就快步离开。目送他走远，索菲亚感觉有人走到了自己的身边，是公爵。

“您来了，我这就回去。”

“不着急，趁着现在还有点太阳，我们在这里走走。”风小，还有阳光，来了就不要浪费。

那好吧，索菲亚也就不急着回去。顺便，她把刚才亨利的话转述了一遍。

“既然来给您提醒，那一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管她们想做什么，约您出去是前提，您拒绝就好。”明知道有问题，为什么还要见？就像是公爵府对面的斯宾塞，他已经拒绝好几次对方的上门，相信他也明白他的意思。

“嗯。”

在外面吹了一会儿风以后，两人回到公爵府。只是这回，公爵再也不能拒绝对面的拜访，因为他母亲的母亲也就是他的外祖母第一代斯宾塞伯爵夫人去世了，葬礼要赶在圣诞节前办完。

“您还好吗？”毕竟是亲人。

“她年纪大了，撑不下去也是应该的。”比他的母亲多活了8年，已经算是长寿。对于这个消息，公爵还是能接受的。只是，他不能接受的是接下来的葬礼对面没有邀请他的妻子！

“我们的婚礼也没有邀请他们，算是扯平了。”葬礼这东西，能不参加就不参加，又不是什么好事。

“虽然您这么说也有道理，可是——”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妻子遭受到了排斥。

“这没什么，您就当他们刚刚失去了亲人，太难过了就想不太周全。”真的，最好别想起她来。

妻子的安慰稍稍安抚了他，但等到了葬礼现场，公爵的不满还是蓄满。

“怎么不见您的妻子？”阿尔索普勋爵在葬礼上，终于见到了人。多次的拜访，他都没有得到回应。这回，他还不是来了。

“您知道答案。”葬礼已经结束，公爵正准备回去。

“知道什么？知道你不听劝告娶了一个私生女吗？威廉，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笑话德文郡公爵府吗？连带着我们斯宾塞出门，都要听到这些话！是，我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你的妻子进不来这个圈子。看看她在欢送会上的表现，除了那张脸以外，她还剩下什么？跟着你偷偷跑掉吗！”

“这不关你的事！”他就不该多留下这点时间。

“当然不关我的事，你们是卡文迪许，而我们仅仅是斯宾塞。有关系的人都死了，也就再没有关系了。”阿尔索普勋爵非常失望，失望到已经不想留下来继续说话。

在别人注意到这边之前，两人分别朝两个方向走去。

留在公爵府的索菲亚看到了马车进来，也看到了公爵下来，可等了一会儿还是没见人来找她。怎么，还有别的事情吗？

“公爵大人去了画室。”肯管家告知了去向。

画室啊，那就不过去了。估计还是葬礼的影响吧，毕竟不是什么好事，会难过会低落，都是可能的。这种事情需要时间来平复，她就不参与了。

葬礼这天，也是又一批前去法国的军队出发的日子，亨利就在其中。索菲亚当然没有去送，一是不安全，二也是因为公爵不在。现在人虽然回来了，暂时估计也是见不到的。那就继续做事吧，把其他的几家店的事情统一处理一下。

“吃得饱”那边，随着粮食的涨价，成本也在不断地上涨。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问，店里的价格是不是要涨。涨肯定是要涨的，但不能就这么干涨，会引起不好的反应。到处都在要涨薪，如果“吃得饱”只涨价，那估计会失去一大片忠实的客户。得想个办法，让大家既能接受涨价，还不会引来反感的办法！

安静的晚餐过去，就连散步都显得安静。索菲亚看出来了，公爵的心情依旧不怎么好。那行，她就继续想办法。如果不涨价，是不是可以缩减分量？不不不，这个想法一出来，就被立即否了！缩减分量，当别人看不出来吗？这就跟只涨价一个样，都容易被淘汰。

如果涨一个便士呢？原来是2便士，那就是3便士了。在分量不变的基础上，再加一杯咖啡怎么样？喜欢的人那么多，廉价的咖啡还是供应得起的。而一杯8盎司的咖啡，也就是200多毫升，肯定没有1便士的成本。就是吧，咖啡是液体，需要杯子来装。那么杯子是自带呢？还是“吃得饱”提供？

“您怎么还不睡？”都多久了，还在动？

“就睡了。”吵到他了吗？索菲亚都没有意识到，她赶紧躺平，不再动来动去。

“我今天见到阿尔索普勋爵了。”黑暗中，公爵继续说。

“然后呢？”她的事情明天再想，难得他愿意说一说，她就听一听吧。

“是他提议不邀请您的，我很生气。”翻过身，面对她。现在她知道了，也会生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