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好说，只要破了你的信心，这屏障就没了。” 五条一跃而起，瞬间便欺身而上。他这话自有两关含义，一破御宇迦摩必胜之信念，二是以强对强，破了这层咒力。无论御宇迦摩说的多玄乎，只要他的咒力密度更大，强度更大，就能击碎对方。和御宇迦摩一般，他也将咒力高度压缩，不断朝对方掷去。砰砰砰，一连数声，终于见那层屏障上出现一条细小裂纹。五条乘胜追击，可裂纹转瞬之间就被御宇迦摩的咒力弥补回去。五条躲过御宇迦摩一掌，一个闪身便旋腿朝他踢去。这一击有万钧之势，御宇迦摩的咒力一下子溃散，眼见脑袋就要生生挨上这一脚。五条恐力道太大，把他一脚踢死在这里，却因这迟疑，一脚落空。而他耳边一冷，一团璀然白光擦着他面颊呼啸而去。

他当即认出，这团白光就是他自己的咒力。

“御宇迦摩，你给老子出来。” 五条悟环顾一圈不见对手身影，心知自己已经身处对方的领域。他本以为自己已天赋非凡，修炼速度远超同辈，今日才知山外有山，竟有人比他先开了领域。可这有何所畏，只要他在领域内打败此人，领域自然破灭。

他话音落下，头顶却传来自己的声音，好像有无数个五条悟在对他发问：“五条悟，你败过吗？”

他心念一动，回身看去，只见背后不远站立着一人，也是同样的白发蓝眼，同样目光桀骜。不过那个人脸上没有他的玩世不恭，而是一派冰冷漠然。

“五条悟，你败过吗？” 面前的五条悟问。

“御宇迦摩五岁赴华夏国修行，十三岁时便悟得领域‘镜水灵湖’。这灵湖呢，自然就是指心湖，镜水呢，就是心如明镜，心如止水。据说这个领域可以完完全全复刻出另一个自己。也就是说，不打败这个领域中的自己，是出不来的。” 加茂宪明弹去袖子上的飞虫，悠然道，“照现在看，我们亲爱的五条君只能在里面打到比赛结束了吧。唉，没了最强，恐怕你们要赢就得靠数目取胜了。”

理惠摇了摇头：“御宇君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二级诅咒，那个应该是诱饵。真正的二级诅咒应该还在结界外面吧。”

“在外面又怎么样呢？你们东京都立的另一个王牌现在应该还在幻境里出不来吧。” 加茂宪明笑道，“当然，他可能已经有所准备。不过现在看，他的这个准备大概做得不是很充分。” 说着，他拿出对讲机，说道：“喂喂，结月，你那边情况怎么样啦，麻烦给我和东京都的朋友直播一下啦。”

那边小春结月的语气很轻快：“夏油杰还在睡着呢，估计一时半会儿醒不来。”

“睡？” 理惠愣住了，“小春同学不光会幻术，还会催眠吗？”

“梦境也是幻术啊。” 加茂宪明叹道，“森下同学，虽说你把情况都预想得差不多了，不过该花的钱还是一定要花的。庵歌姬对京都校毕竟了解有限。五条既然愿意掏腰包，你何乐而不为呢？”

“即使要掏钱，也不该只他一个人掏。但大家经济实力不一，谁掏多了谁掏少了都说不过去。倒不如谁也不掏钱。再说，比赛场上哪能事事都预料到。测试大家临场发挥的能力不也是比赛的一个目的吗？” 理惠索性把头靠在了树干上：“再说，这次京都校的同学都是加茂学长你特意给大家挑选的对手吧。”

加茂宪明转过头，定定地看着理惠。过了一会儿，他惊呼道：“哎呀，这树上好像有蚂蚁啊。森下同学，刚才好像有几只爬到你头发里了。”

理惠不由浑身发毛，她当即折下脖子，引得加茂宪明哈哈大笑。

“森下同学真是有意思。不过呢，我这个人比较怕虫，就爱莫能助了。你在这里慢慢和蚂蚁谈感情，我们过会儿见了。” 说着，他拢袖站起，振了振厚重的衣裳，漫步而去，口中哼着不成调子的童谣：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只没有眼睛，一只没有耳朵……

好难听啊。理惠一脸无语。等加茂宪明走了，她扭着酸麻的胳膊，从袖口掏出一张被叠得极小的符纸。须臾，绳子哗然而落，她立刻跳起，疯狂揉着头发。弄了半天，也没看到蚂蚁的残骸。不过头皮越发瘙痒，总感觉它们隐藏在看不见的角落。“比赛完了就去洗头。”她想着，把腿翘在树干上开始拉伸。她心里思忖：反正没符纸，又打不过对方，还不如在这里等到比赛结束。这样冥学姐也不会有违约之嫌。只是要辛苦她和歌姬，去应付缘空一叶和禅院未来了。

却说缘空一叶三箭射出，竟被夏油用咒灵生生截住。和夏油对视的瞬间，缘空一叶给隐匿在身后的小春结月做了个手势。“要上了。” 随即，他纵入树林之间。借着枝叶的遮挡，小春结月和他互换了身形。见化成自己的小春结月被夏油追去，被幻术隐去身形的缘空一叶重新引弓，再一次瞄准了向前跑去的庵歌姬——

“原来咒灵操使可以远程操控诅咒。” 看到紧跟在歌姬旁边的咒灵，缘空一叶垂下弓，对加茂宪明说：“夏油杰已经上钩，庵歌姬还要不要追？还是等结月那边好了，我再动手。”

“不用啦，一叶去杀怪吧。剩下就是你和未来比谁杀的怪多了。哦对了，顺便别忘了杀几只乌鸦，冥冥可是还没退赛呢。”

夏油拍了拍手，对被咒灵紧紧缠绕住的“缘空一叶”浅浅一笑：“承让了。” “缘空一叶” 漠然看着他，不言不语，不像个活人，倒像个死物。夏油心道不对，再定睛一看，这哪是缘空一叶，分明是根大树枝子。“这种场合还是比较适合悟啊。” 夏油收回咒灵，神色凝重了几分。商量计划时，森下已经提出，让悟先去对付小春结月和缘空一叶。不过她也说了，御宇迦摩不出意外是加茂宪明特意为悟安排的对手。如果他是悟，他必然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对手之上。

“没关系，这两个人就交给我吧。” 他说。

见周围无有异常，夏油心中戒备，脚下却原路折返回去。歌姬说，小春结月虽幻术很强，但体术不行，她只会躲你，不会正面和你对抗。此时此刻，她必然是隐藏在周围什么地方，也可能现在的场景就是她构造出来的幻境。

既然是幻境，那就把眼睛闭上好了。他想着，合上双目，唤出咒灵，命令道：“带我去找歌姬。”

片刻后，诅咒停了下来。他重新睁开眼睛，只见草地上血迹斑斑。不远处，歌姬垂着头静坐在树下，心口上正插着一根箭。夏油心跳一空，赶紧上前：“歌姬学姐。” 歌姬双目紧闭，竟然已经没了呼吸——

“停赛！立刻停赛！”

“杰，你在说什么停赛啊。运动会不是早结束了吗？” 五条悟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夏油回头一看，五条正穿着一身陌生的高中校服，一脸迷惑地看着他。他的桌上摊着本漫画，地上还散落着几片棒棒糖的糖纸。

“你睡昏头啦。” 五条嘲讽道。

“五条君，抬脚。” 原来是理惠拿着扫把，正在做值日。“哦对了夏油，山田老师让你去帮他抱作业。” 她说，“你感觉还好吗？如果要去医务室的话，我替你过去好了。”

“这是什么情况？” 夏油愣愣地看着这两个人，无措地看着这间陌生的教室。教室的黑板上是理惠的字体，写着今日的课程：国文，数学，美术，体育，英语……没有体术，没有咒力理论，更没有咒力实践。除此以外，教室里还坐着不少他不认识的同学，正吃着便当，三两聊着天。

“这是哪里？”

“教室啊。” 前桌的硝子回过头，“怎么，你脑震荡还没好？”

按悟的说法，在不久前的运动会上，他被篮球砸中了脑袋。大概是脑震荡的缘故，他患了间歇性失忆症，有很多记忆都混淆了。夏油回忆着过往的经历，从幼稚园到高中，记忆完整无损。他甚至连昨天晚上和悟打了什么游戏都记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