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自己耳麦里传来芭芭拉的声音：“神谕上线。”

接着，是蝙蝠侠的命令：“神谕，协助罗宾追踪小丑。”

“收到。”

红罗宾没说话，轻敲了两下耳麦，示意他即将带着埃丽卡进入蝙蝠洞。

随着升降梯缓缓落下，蝙蝠洞在埃丽卡眼前展现了它的全貌。她简单环视了一圈，蝙蝠洞内的构造还算空旷，堆放着各种精密的设备和装置，其中也包括蝙蝠车蝙蝠飞机等等，整个空间就像是一座巨大的机械实验室。其中还有一部分陈列柜一样的装置，她扫过去时，视线在其中一台玻璃展示柜前多停留了一瞬。

那些制服武器并不能引起她的兴趣，明显属于钢铁侠画风的钢铁战衣她也不好奇。唯一引起她注意的那只玻璃展示柜，里面存放着一只深紫色头盔。

头盔结构简单，除了颜色少见了些，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埃丽卡莫名有些在意，多瞧了它两眼，随后才把视线落在蝙蝠侠身上。

她省去无聊的试探，直接递出那张地图。

蝙蝠侠接过，扫了两眼。她圈出的底盘主要集中在郊区，其中还有不少熟悉的地点。简单推测过后，他在心中已然有了结论，也知晓了这张地图的含金量。

而后，他听见埃丽卡说：“这些都是监控无法涉及的隐藏基地。”

她之前在尝试着寻找蝙蝠洞的时候就发现了，哥谭这鬼地方奇奇怪怪的基地多得吓人，也难怪能整出一整个阿卡姆因为实验意外而诞生的超级罪犯。

除此之外，也不知道他们都什么毛病，都特别喜欢往基地的隔层里涂铅。她甚至只需要专注于铅，秘密基地一抓一个准。

“排除你觉得没问题的，我会去剩下的基地里面找小丑。”

埃丽卡的计划非常简单粗暴。她不了解小丑，不知道那个疯子在想什么，但她可以把所有小丑能藏身的地方都翻出来，迫使他不得不暴露在监控之下。而她会找上蝙蝠侠合作，就是盯上了他完备的监控系统。

“……”

蝙蝠侠在思量。

尽管他本能地感觉自己的底盘被冒犯了，哥谭在她眼中无所遁形。控制欲作祟下，他对埃丽卡的排斥也几乎到达了顶峰。但感谢这几年与各类超级英雄的相处，不管他愿不愿意，都让他学会了在必要的时刻将他人的力量考虑进他的计划之中。

简单来说就是，合作。

她的此番举动未必不是一次机会，一次他早就有在考虑的、对哥谭那些藏污纳垢的整理和肃清。

唯一的问题是，埃丽卡在他心中并不是一位非常适合的合作对象，她的不确定性太强，风险又太高。但怎么说呢，他第一次找超人合作时，对他的风险评估比她还高。

更何况，这也未必不可以拿来试探：试探埃丽卡的能力，试探埃丽卡的态度。

但蝙蝠侠没说，只是道：“罗宾已经在追踪小丑了。”

埃丽卡回答：“太慢。”

“那你又打算这么做呢？”

蝙蝠侠将地图放置在工作台上：“知道可疑地点后，你想怎么找？”

“简单制造点小动静，让里面的人出来，走到监控下来。”

“……”

蝙蝠侠于是开始标记。

他删去了所有处于市区的基地，但凡有可能影响到普通人的地点都被他排除在外，然后又划去了一些记录在档案中的属于蝙蝠家族的地方，并吩咐红罗宾调出周围的监控。

埃丽卡挑了挑眉，她看出蝙蝠侠在有意维护市区安全，但也随他去了。她不介意配合他的小心思先只处理这一批，如果没翻出小丑那就再说。

很快，蝙蝠侠将地图交给她。

他说：“不含铅层的基地不用管。另外，红罗宾会和你一起去处理。”

这些地方是埃丽卡坐在车上一一找出来的，理所当然的，蝙蝠侠认为她也会就这样再开着车回去一一处理：就像她说的那样，制造点小动静。

但埃丽卡却说：“不用。”

蝙蝠侠的第一反应是她拒绝红罗宾的陪同，但下一秒，他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她摘下手套，在他面前单膝跪下，将手掌放在地上用力按下去。又缓缓闭上眼睛，身上所有的情绪仿佛都沉淀了下去，化为汹涌水流淌入大地。

一秒，两秒，三秒。

所有被特意调动出来的监控中的画面，与同一时刻颤抖起来。树木摇晃，土地颤抖，好像有什么庞然大物在地下挣扎翻滚着，使得大地皲裂破败。

比起人祸，更像天灾。

蝙蝠侠震了震，脑海中的警报倏地奏响，材质特殊的麻醉针从袖袋中滑出，被他死死捏在指尖。制服包裹下的手臂绽出条条青筋，几乎下一秒就会将针用力甩出，或是将它折断。

那样的画面，那样超规格的力量，让他条件反射性警惕忌惮，并为此焦躁不安。他的全身上下都叫嚣着赶紧制服她、控制她，但他最终还是硬生生忍住了。

他告诉自己损坏在可控范围内，她没有去动那些被他排除在外的地方，人群扎堆的市中心也没有收到影响。他迫使自己冷静思考，重新对她的战斗力进行评估。

蝙蝠侠死死地盯着监控画面。

从前到后不过半分钟，所有标记出的基地被那个女人物理意义上“翻出”——从不见阳光的地下破土而出，被迫在并不明朗的阳光下呼吸。

同一时刻，所有基地。

“……”

他听见自己用愈发低沉沙哑的嗓音问：“这就是你说的小动静？”

他听见对方用冷淡漠然的嗓音回答：“已经够小了。”

埃丽卡睁开眼睛。

她现在或许确实是愤怒的，不冷静的。在这种几欲爆发却又被强行压下的情绪的控制下，她甚至觉得自己此时有能力颠倒整个地球的磁场。

对比整个地球，哥谭这点确实只能算是小动静了。

蝙蝠侠没有说话。他已经迅速收拾好情绪，走到主脑面前筛查那些慌张从基地中逃窜的人群中是否有熟悉的面孔，并将所有人都记录在档案中，等着事后再次调查。

而红罗宾还在震惊中，脑海中关于埃丽卡的能力评估不断更新重新书写，整个人就像是电脑因为过度运算而一时陷入卡机。

最后将他拉回现实的，是耳麦中红头罩异常暴躁的声音：“该死的！你现在是在蝙蝠洞吧？哥谭又发生什么破事了！我的基地他妈的正在天上飞！”

红罗宾：“……”

面对红头罩的殃及池鱼，红罗宾还能说什么呢，红罗宾只能真诚地对这位多年来一直努力和蝙蝠家族划清界线的第二任罗宾说：

“以后建完基地记得回家报备，大红。”

作者有话说：

红头罩：#哥谭粗口#

第13章 质问

◎“是谁？”◎

报备是不可能回家报备的。

得了吧，他才没这个心情扮乖宝宝陪蝙蝠侠演我爱我家。

但这事儿真他妈离谱，他又招谁惹谁了？他现在看着蝙蝠家那群老的小的都绕着道走，结果还是被他们家的破事牵扯进去了。

红头罩盘腿坐在门口，隔着门缝看着外面的阴天乌云，烦躁得不行。

这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成功背着蝙蝠侠新建的武器库啊！

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更不可能。红头罩卷了卷袖口，已经在思考威胁蝙蝠侠把他的基地原封不动塞回去的可能性了——小红都提到回去报备了，这破事铁定是老蝙蝠整出来的。

还没等他把计划方案想出来，原本稳定停在半空中的基地突然开始倾斜，直至垂直。墙壁亦被不可知的力量像是撕扯快递纸盒一样强行扯开了一个大洞，基地内所有物体在重力的作用下不可控地朝那道开口滚去。

红头罩眼疾手快地放出钩索卡住壁柜，单手缠在索绳上发力拽住ᴶˢᴳ身体，双脚则是蹬在墙壁上稳定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