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依旧是那抹高傲的姿态，翠色的眸子投射出逼人的压迫感，羽生凛愣了一秒，叹息道。“好，我去拿。”

水杯端到琴酒的面前，不知是不是故意的，琴酒坐在那里并没有伸手拿。羽生凛又把杯子靠近了些，最后无奈的端着杯子喂到他的嘴边，“你喝慢一点。”

“晚上要是哪里不舒服，你就打我的电话。还有…要是伤口总是不好，一定要去找医生。”

“药箱里有消炎药，也别忘了吃。”

羽生凛突然迟疑片刻，凝视着他垂眸喝水的动作，“要不还是去找雪莉吧。组织里还不知道你受伤的事情，一旦有人知道，说不定会对你不利。”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快要熄灭的火苗，在熄灭前散发着最后一丝余温。

这些话就像是离别前的叮嘱，琴酒看向他，没有说话。

这是他们之间已经习以为常的事情，只要琴酒投出目光，羽生凛便会为他解释一切。

可今天羽生凛不想解释了。

“我把水放在这里，你等下渴了自己喝，我该走了。”羽生凛声音轻的听不清，他放下杯子看了眼手机。“时间不早了，这边没什么人，不太好打车。”

琴酒的眼眸还是这么淡，与他表现出的难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羽生凛差点没忍住，硬生生将眼泪憋了回去，连忙起身。

“羽生凛。”琴酒兀得出声喊住了他，“你要去哪里？”

“当然是回家，不然还要去哪里。”羽生凛微笑，琴酒的眼神幽深，绿莹莹的充满魅惑。他本能的避开对方的视线，“你先养伤吧。”

在他的手放在门把上的瞬间，他听到琴酒的声音。

“留下来。”

“今天。”

他的声音依旧冷冽，叠加着不属于羽生凛能够触碰的高傲，有如高居于天际之上的神祇。

然而这种高高在上的人，此时在对他做出挽留。

第37章

他以为羽生凛会如同往日，对他的话百顺百依，甚至焦急的凑到他身边，单膝跪下，向他道歉。可羽生凛只是转过身，用那双眸子，沉默而专注的凝视着他。

他抿着唇，完完全全没有一丝表情的流露，少了些许柔和，更多的是浑然天成的冰冷。羽生凛刻意的保持着表面的冷静，讽刺道。“为什么要我留下来？”

事到如今，他更希望彼此之间能够拉开距离，至少在接下来计划执行前，他不想和琴酒在产生任何的交集。

羽生凛眸光泛着冷艳的锋芒，没有一丝迟疑，冷冰冰的说道。“不了。”

这两个字是曾经琴酒在他挽留的时候，给予的回应。如今他也用这两个字，将难堪的挽留丢还给他。施加在自己身上的痛楚，如今全数返还给了施暴者，有一种说不出的愉悦。

哪怕是琴酒应该也不曾想过，他被塑造的性格并不是想象中的温柔，更多的是与琴酒同等的冷漠。

喜欢一个人，总是会情不自禁的和他相似。

琴酒听到他的话，依旧没能有太大的情绪变化，只是表情不太自然，眉头紧皱，翠色的眸子肉眼可见的加深了颜色。“你这是拒绝？”

羽生凛自然是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怒意，沉重的心情突然变得酸涩。他态度依旧是那般，“是，我拒绝。”

琴酒的面色不断下沉，若不是羽生凛看到过他肩膀的伤口，确定对方此时不能有大幅度的动作，他是断然不敢如此挑衅琴酒的。

这种反应，让羽生凛挑了挑眉。“你不会是上厕所不方便，才让我留下来的吧？”

“还是说一日三餐洗澡刷牙，都需要我来帮你解决？”

琴酒拿他没办法，气的直接闭上了眼睛。羽生凛忍不住轻笑，“还要我留下来吗？”

“滚。”

曾经的日日夜夜，都不曾让这个男人有半点情绪波动。只是冷漠的反抗，就能得到这种效果，羽生凛一时间觉得纳闷，难道冷漠以对，才是对这个男人最应该保留的方式？

羽生凛还想继续呛他，胸腔突如其来的痛感，让他下意识的咳嗽了两下。满是腥味的液体从喉间涌上来，被他强行咽了回去。

藏在衣物下方的手紧紧的攥起，因为太过用力，指甲刺入掌心，留下明显的血痕。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他仓皇的打开门离开，疼痛感让他难以控制手上的力道，如同摔门离开似的。琴酒就这样保持着一个姿势，冷若冰霜的闭上了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早在几个月前，羽生凛就和雪莉说过他有想要报复琴酒的念头，那时他依旧心存侥幸从未实施。如今真的说了出来，反倒觉得轻松了不少。

最初的紧张已经荡然无存，随之而来是一种无力感与悲怆。

等到他找到了所谓的真相，真的要像当时和雪莉口嗨那样，亲手背叛他，像他对待羽生临也那样对他吗？帮羽生临也报仇？

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程度。

哪怕琴酒现在受伤，想要拿着武器靠近他，依旧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天生的杀手对杀气有着绝对的警觉，就凭羽生凛从其他人身上学的半吊子格斗术，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羽生凛失神的坐在废墟中的石块上，胃部难以控制的产生痉挛，让他疼的几乎不能喘息。沉重的冰冷席卷了全身，等到回过神时，周围已经完全黑透了。

只是眨眼的功夫便过了三个小时，他浑身被汗水浸透，晚间的风吹过，让他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心里边错杂的情绪翻腾着，他想哭，却连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只是目光呆滞的望着远方仅有的一点光芒。

口袋中的手机发出微弱的震动，是波本打来的，应该是看到了他刚才在卫生间内发出的短信，羽生凛清了清嗓子，“喂？”

波本完全没给他面子，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数落。“你在哪？刚刚的信息是什么意思？又搞什么？羽生凛，别忘了你只是基层成员，连独自处理任务的能力都没有，你还想要去处理国际上的麻烦？是不是疯了？”

“最近已经很乱了，别给我找麻烦。”

羽生凛清越的嗓音中带着沉闷与沙哑，“你们不是经常会去出差吗？不会带基层一起吗？”

“会有随同的成员，但像你这种莫名其妙突然提出要求的还是第一个。”波本隐约觉得不对，聪明如他，从对方的状态迅速推断出了答案。“你和Gin吵架了？”

“没有啊。”羽生凛佯装轻松。“为什么这么问？”

“你应该和Gin去说，他负责与西西里的项目对接，我们只是偶尔指派的任务，就算去也待不了几天。”

“还是说，你不敢跟他说？”波本停顿了两秒，“你想去调查什么？”

羽生凛没想到他如此敏锐，一时间没想好借口。然而只是稍微的停顿，相当于告诉了波本他确实是有想要去西西里做的事情。波本单手插兜，“西西里那边的弹药确实出现了问题，原本是交由Gin去调查，不过昨天事态紧急，没有联系到他。”

“贝尔摩德指派了莱伊和苏格兰去对接，你可以问下他们具体的情况。”波本不会与外人多说废话，但考虑到羽生凛的特殊情况，他还是多嘴道。“这件事想要瞒过Gin是不可能的，你自己把握一下分寸。”

“嗯，知道了，谢谢你。”

他从波本手中要到了莱伊的手机号，电话接通后，男人泰然自若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在羽生凛说话之前，他率先叫出了他的名字，“羽生凛，你找我有事？”

羽生凛一怔，“你怎么知道是我？”

男人的声音很轻，夹杂着浅淡的笑意，“是秘密。”

羽生凛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和莱伊只是点头之交，若非在水族馆内他找到自己说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甚至将自己认成了羽生临也。

他们之间唯一的联系就是宫野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