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银森不等她说完就打断了莉莉安的话，他紧盯着莉莉安的表情，“那麽，三天之後你去上学，在皇後区，上次你说可以的那个学校。我和斯塔克已经帮你定下来了，入学的所有手续也都准备好了，住的地方也全都安排好了，你直接去就可以了。”

银森的态度很是强硬，这一段话听得莉莉安一愣一愣的，她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看着银森坚定的神情，莉莉安克制着自己的脾气，一字一顿道，“我说了，开学的时候我会去的，那是在几个月之後，而不是几天之後。”

莉莉安的拒绝，显然在银森的意料之内。看着她，银森缓缓摇了摇头，似乎从一开始就知道她在撒谎，“不能拒绝莉莉安，我们已经决定了。”

“你们？”莉莉安气极反笑，已经控制不住嘴角那嘲讽的弧度和语气了。她抱着手缓步走到银森面前，直直地和他对视着，语气带着尖锐的讥讽，“银森，你以为你是谁？可以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

银森和她针锋相对，气势上完全不输阵，定定地看回去，“我是你在这里唯一的家人。”

“家人？我不是，只是你自以为我是。”话音刚落，莉莉安嘴角的讥诮就完全止不住了，“你的女儿已经死了，而我不是她的影子，你最好还是正视这个事实——我不是你的的女儿。”

那句话，就像一柄锋利的利刃，狠狠地紮进银森跳动鲜活的心脏，然後用力地搅弄着，把一切都毁得血肉模糊。

而碰巧来找人的斯塔克也听到了这句话，手上收不住好死不死地推开了门。见这明显正在吵架的两人同时朝自己看过来，斯塔克见此也只好大大方方地走进来了，双手微妙地握在一起，脸上扬起一个灿烂到失真的笑容，“哈哈，我什麽都没听到！”

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让在场的另外两个人脸色都不是那麽好看。

“那个、银森，外面有事需要你。”斯塔克随意一指，和事老的态度非常明显了。

银森没有看莉莉安，只是微微低下头，声音有些闷，“我知道了。”

然後就走了出去。

莉莉安也没有看他，只是用余光知道他走出了房间。莉莉安缓缓抬眼看向斯塔克，对上他那了似是询问又似是了然的目光的瞬间，莉莉安塌下了肩膀，不再是在银森面前强硬而据理力争的模样，“我知道我过分了，但我也在生气。不全是我的错。”

沉默片刻，莉莉安率先开口了，“我知道我很坏，需要的时候就拉着他说害怕，现在不需要了就说要独立不要他管。我知道他是为了我好，我知道他只是担心我，我知道是我自己不识相，我不是他女儿也没这个资格，我自己的毛病我清楚得很。”

背靠在桌上，莉莉安低下头，长发微垂看不清她的脸色。

但是她在低落，斯塔克是看得出来的。

“......话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麽呢？”斯塔克耸耸肩，语调不变，缓步走到她身边。也学着她的样子靠着，陪她站了一会之後，他缓缓开口了，“我知道，这种被管着的感觉。曾经，我很讨厌这种感觉，我不喜欢我的父亲，他看起来又严肃又冷血还爱管着我，可是後来，他过世了。”

“所以，”莉莉安稍微歪过脑袋，用一种询问的语气，“如果重来一次，你会变成一个乖宝宝，跟他说我爱你，然後一直听他的话吗？”

斯塔克忽然一哽，“我真的很想这麽说来劝说你，但是......如果重来一次，我觉得我还是受不了他对我的态度。他不会改变的，我也不会。”

“所以你这个故事，有什麽跟我分享的必要吗？”明明一点教育意义都没有。

“这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莉莉安，”斯塔克一下子侧过身子，认认真真地看向莉莉安，看得莉莉安本人也不由得挺直了腰杆，等着他接下来的郑重发言了，“我的意思是，银森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但是他做的，毕竟比绝大多数的父亲都要好了。你也感觉得到的，对不对？”

莉莉安沉默。

“也许这次的事情他打破了你的计划，他态度强硬，你觉得他不尊重你。但我知道原因，他成天待在我们这群复仇者身边，他知道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他觉得纽约市区是不安全的、不安定的。尤其是你还认识这麽多稀奇古怪的人，你遇到危险情形的概率，比别人多。他一直都在担心这一点，尤其是最近又——如果你觉得他做得不对，你不喜欢，你可以告诉他，和他沟通和他交流，他有些做法我也不完全赞同。”

很长的一段话，斯塔克正经了，大眼睛里面全是认真，郑重其事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全都听进去，“但是莉莉安，银森把你当成他的家人，你不能说这是他的一厢情愿。你们就是家人，即使你们没有血缘。在你的内心深处，银森对你也很重要，不是吗？”

莉莉安可以清楚地接收到每一个字，但是她眨了眨眼睛，这个空间倏忽间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我不知道，斯塔克，”在斯塔克专注的目光下，莉莉安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像是完全放弃一样，“我的父亲死了，我的母亲也死了，把我从小带大的就是教给我‘世界上没有善恶，只有喜恶’的老师，也被杀死了。我不是故意和银森作对，我没有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银森是我第一个遇到的这样的人。”

“我想珍惜他，我也很感谢他不计前嫌地加入到我的生活中，但是——我还是我，该走的路还是要走，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即使是银森，也无法插手。”说到最後，莉莉安的目光坚定了起来。

这种眼神......斯塔克觉得她肯定是说不动了的。而且莉莉安的父亲母亲，她的亲人，这也是第一次听她说起......

其实他也不觉得有什麽不好，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自己的选择、自己的决定。他本身就是一个自由惯了的人，当然也可以理解莉莉安现在的心情。

“看来我的劝说也失败了啊，我还以为以我独特的个人魅力肯定不会问题呢~”话题一转，斯塔克的语调顿时轻松了起来。话是这麽说，但是斯塔克脸上却没有丝毫伤心失落的模样，反倒还非常骚气地拨了拨头发，一脸孔雀开屏的自恋和骄傲模样。

扬起嘴角，依旧笑得风流潇洒，他上前一步，朝着莉莉安伸出手，“那就和我一起出去吧，好好说一说然後好好摊牌，肯定没有问题的。”

两个在乎彼此的亲人，再吵能分裂到哪去？

看他那语调轻松的模样，好像这是一件微不足道、动动手指就可以轻易解决的事情。无形之间，也给了莉莉安一种莫名的底气。

莉莉安看着他摊开的手掌，忍不住笑，还是主动搭了上去，“你刚才是在对我说教对吧？”

“我怎麽会做那些老头子做的事情，不存在的。”

三言两语，好像刚才还重重压在心上的事情已经不是那麽沉重了。

可是就在莉莉安被斯塔克牵着走到大厅的时候，莉莉安看见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脚步微微一顿，莉莉安面上似是轻松的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斯塔克没有注意到莉莉安微小的表情变化，看到雷神托尔出现的那一瞬间，十分自然地对莉莉安介绍，“这是托尔，托尔，这是——”

可是莉莉安根本就不用斯塔克介绍。

在看到莉莉安的那一瞬间，这个傻大个的眼神都亮了，明明白白地写着“我认识你”。

“莉莉安！”带着惊讶又惊喜的笑容，托尔爽快地大步上前。在完全忽视斯塔克的情况下，自顾自地抬手把莉莉安拥入怀中，用力地拍了拍莉莉安的肩膀，完全哥俩好的语气，“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你还好吗！”





第90章 90 .掉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