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寒暄，莉莉安走到威尔面前，“你来是因为——”话语戛然而止，可是莉莉安的眼神却透露出了一切。威尔·特纳显然明白了她的暗示，摆摆手连声否认，生怕别人误会的模样，“不是的，我是来送剑的，总督在我们那里定了一把剑。”

莉莉安见他反应这麽大，也不再纠结这个话题，“总督现在在楼上，等下应该就会和伊丽莎白一起下来了。”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威尔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眼底的闪亮，“好的。”

莉莉安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样，“我们要去参加诺灵顿准将的晋升仪式。”

听到诺灵顿这个名字，威尔似乎意识到了什麽，面上的笑意淡去，声音都低了下来，“是吗？”

莉莉安却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他的表情一样，“听说诺灵顿准将会在宴会上跟伊丽莎白求婚，他们真的很般配，不是吗？”

紮心了，老铁。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尖锐的刀，狠狠刺进了威尔心里最柔软的地方。他和伊丽莎白的差距，是他从小就知道的。可是每次一见到她，就总是忍不住心生欢喜，甚至得意忘形，很多时候都会产生一种可以这样一直下去的错觉......

但是每一次，他也都会被提醒，被自己，被别人，反复地提醒，他只是一个铁匠，并配不上她。他们之间的距离就像是一道跨越不了的鸿沟，而她在对面，他买不起好看的首饰、漂亮的裙子，也没有精美的主宅。

威尔·特纳笑得有些僵硬，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是怎麽说出这两个字的，“当然。”

莉莉安微微上前，放低音量，“特纳先生，如果你真的那麽喜欢伊丽莎白，就别放手。如果你选择了让她走向另一个人的怀抱，就别回头。对自己负责，也对她负责。”

当然，薇薇安看得出来特纳和伊丽莎白之间的牵绊，但是——两相对比之下，她理所当然地会选择站在诺灵顿准将这一边。

莉莉安不否认这是私心。

但是命运是可以改变的。

只要你下定决心，就什麽都可以做到。

不管是前途，还是爱情。

伊丽莎白下楼了，新的裙子很衬她，整个人都非常端庄优雅，落落大方。特纳先生都看花眼了，可是有总督坐镇，特纳先生整个人安静如鸡，完全不敢有丝毫的越矩，连称呼都是规规矩矩的“斯旺小姐”，还没有对莉莉安的称呼亲近。

就这样，小女生闹起了小脾气。

莉莉安对着失魂落魄的特纳先生微微点头示意，转身跟着他们上了马车。

马车摇摇晃晃地启程了，把威尔丢在了身後，渐渐失去了踪迹。

一个古堡，很多人，衣着华贵，觥筹交错之间，相谈甚欢。

这是莉莉安第一次参加这种贵族的宴会，她一点都不擅长这种交际，但是好在她已经提前学会了如何礼貌地拒绝别人。她对人类这种群聚生物已经不再害怕了，反正她是皇家总督带过来的，光是这一点，他们就算不认识她，也不会来为难她。虽然在场的人对莉莉安有些好奇，但是被她礼貌却疏离地拒绝了几次之後，也就识相地不在嚐试了。

一身浅紫色的长裙，款式简洁，但是细节的地方却处理得非常精致。一头浅色的长发微微束起，一缕微卷的碎发落在颊侧，眼眸清澈透亮。一双纯白色的长手套，双手置於身前，看起来既优雅又矜贵。就像是一株在静谧处生长的幽兰，缓缓绽放，没有喧嚣，也不张扬，清丽素雅。

莉莉安站在一个角落，静静地观察眼前发生的一切。

忽然，人群之中传出了骚动。莉莉安微微挑眉，转头朝着人群关注的地方看去，原本是抱着旁观的心情，但是当看到诺灵顿准将从众人中间走出来，面带焦虑的时候，莉莉安的眉头就皱起来了。





第18章 18 .小气的女巫

诺灵顿身後还跟着斯旺总督，还有一队扛上枪的军士。

毫无犹豫的，莉莉安提起裙摆跟了上去。

人有点拥挤，莉莉安好不容易才来到港口的位置。

可是刚刚看到他们，莉莉安还没看清楚发生了什麽，就被诺灵顿高声喝住了。

“莉莉安小姐，请你不要过来，这里很危险。”

莉莉安在诺灵顿清锐的模样下止住了脚步，没有再靠近。可是一转眼，她就看到了被劫持的伊丽莎白，浑身都是湿漉漉的，头发也散乱了，和在家的精致截然不同了。

当然，她第一眼关注到的并不是伊丽莎白本人。

一双漆黑的眼睛，还有诡异的眼妆，眼底含着戏谑的笑意，一脸的放荡不羁。面对着这麽多个人、这麽多把枪，丝毫都不觉得紧迫。甚至在看到莉莉安的那一刻，杰克高高地挑起了眉头，上下打量了她一下，眼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笑意和调戏。

在挟持了伊丽莎白的同时，他这样毫不收敛的行为简直就是火上浇油，扯起嘴角笑，嚣张的气焰只增不减，“你好，亲爱的小姐~”

莉莉安沉静地回看过去，脸色都没有变一下。只是眼眸深处带着警告的意味，浅色的眸子显得有些幽深。

他们之间的交错也只是发生在一瞬间，杰克率先移开了目光，看着诺灵顿笑容欠揍。被他半圈在怀里的伊丽莎白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把他的帽子用力扣在他头上，“卑鄙的海盗。”

被骂了，杰克一点都不在意，嘴角扬起，那几颗金牙更是显眼了。

欠揍得要命。

“莉莉安小姐，你需要再退开一点，”诺灵顿看到了杰克无礼的举动，眉头皱得更紧了，看着杰克目光如炬，“放了伊丽莎白。”

“尊敬的先生和小姐们，你们将会记住这一天，因为你们差点就抓住了世界上最厉害的海盗——斯派洛船长！”丢下这一句听起来十分振奋人心的话语，杰克用力把伊丽莎白往人群的方向一推，伸手利落地就跑开了。

身後这麽多人，拿着枪，都没办法伤害他分毫。

莉莉安原本也是想跟上去的，却被身边的军士挡了下来。眼前的几个军官很礼貌，却也很坚定，“诺灵顿准将命令我们留下来保护你们，请您不要擅自行动，这样很危险。”

莉莉安无法，只好留下来，和总督一起安抚受到惊吓的伊丽莎白。

只是莉莉安的目光，总是忍不住朝着那个海盗离开的方向看去，眼底带上了深色。

杰克船长最终还是被抓住了，被诺灵顿准将亲自端进了监狱。具体的情况，好像听说是落在一个老人手上的。莉莉安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是夜。

拉开窗帘，莉莉安走进窗台。身上还穿着单薄的睡衣，披着一件长外套，晚风吹拂，她似乎感觉不到冷意。双手搭在围栏上，莉莉安半俯着身子，目光却不由得被今晚的夜色所吸引。

天空中一片漆黑，连一颗星星都看不到，但是月亮却是相当明亮，氤氲而下的光倾洒在她手上，冷清得很。莉莉安看着自己的手掌，忽然微微凝起眼眸，指尖微微一转。

莉莉安打量着这皎洁的月光，似乎有哪里不对劲......难道是因为陆地上的月光和在海底感觉到的不一样吗？

莉莉安的手其实很好看，手指白皙又修长，宛若青葱。

忽然，莉莉安指尖微微一动，曲起了食指。月光顺着她的手渐渐迁移，沿着她骨节分明的手指跳跃着，最终凝成了一个小小的蓝色光点，从她指尖的位置飞了出去。

随即消失在了夜空中。

这是死物的标记，怎麽会出现在这个活人堆砌起来的城市里面？

莉莉安看着漆黑的远方，微微眯起了眼眸。倏忽间，她慕地睁大了眼眸，真正意义上的产生了惊讶这种情绪，打破了她往常的镇定和沉静。

一道光亮，以肉眼可见的痕迹不断变亮变大，然後砸到了距离这里最近的一座堡垒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