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吹着，扬起她的长发，冷风刺骨，莉莉安却开始困顿了。抬手掩住口鼻，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不得不说，这里的生活比起之前仅仅和人鱼作对的命运，要多彩也惊险得多。

所以每一天晚上临睡前，莉莉安都会先为自己占卜一次，用测试出来的结果警示自己绝对不能掉以轻心——然而今天的牌面，也不久不如人意。

莉莉安抬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决定还是先上床睡觉了，养精蓄锐比死读书来得重要多了。

夜色渐深，城市也陷入了沉睡。窗帘拉紧，严丝合缝地没有渗进一缕不相干的月光，窗户也关得紧紧的，整个房间呈现出密封的状态。而莉莉安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姿势规矩到不像话。

以前实践过了，莉莉安睡觉就像是躺屍一样，再大的声音都不能够轻易将她吵醒，但是危险可以。莉莉安绝对不允许自己陷入毫无防备的被动状态，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可能，这是她用好多年时间训练自己养成的习惯。

幽深的眼眸刷的一下睁开，坐在床边的黑影还没有看清，莉莉安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利刃，第一反应就是攻击。那人敏锐地後退，只是阻挡却没有上手，黑暗之中隐藏着一双冰蓝色的眼眸，稍显熟悉的男性声音响起，“是我。”

莉莉安心里窜出一团无名火，不仅仅是对来人，还是对自己的不小心谨慎。

啪的一下打开床前的灯，突如其来的光有些刺眼，莉莉安只是微微侧过头，却没有闭上眼睛。紧盯着对方，莉莉安语气有些不善，“你来做什麽？我在电话里跟你说的话，你当耳边风吗？”

利落的短发，紧身的套装，身後还背着一套弓箭，如此熟悉的造型，克林顿·巴顿无疑。他就站在离莉莉安一米不到的位置，面色冷静淡漠，眼底透着冰冷清透的蓝色。

他没有说话。

莉莉安刚刚披上外衣，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忽然，房中传来一声轻笑，带着似是不屑的无奈，甚至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宠溺，“现在已经过了淩晨了，小女孩。”

莉莉安心中一顿，转眼看向身後忽然出现的人影。莉莉安顿时龇起了牙，一副凶相，也不等对方表明身份或者说明来意，先下手为强。

“哇哦，火气真大。”洛基料想到她见到自己肯定没有好脸色，却也想不到她居然这麽凶狠。

左躲右闪，洛基只是一味地躲避，并不对莉莉安出手。期间还有闲暇劝说她，有些卖好，“别这麽紧张，我对你没有恶意，你看我都没有对你出手，是不是应该冷静一点和我好好谈谈？”

“是吗？”莉莉安怒极反笑，抬脚就是一踢，再次被躲开。而这一次，他却没那麽容易全身而退，手上落了空的短刃一松，左手顿时接过，从一个怪异又突然的角度朝着他直直扔了过去。

匕首破空而来。

洛基微微瞪大眼睛，想要躲过，终究被擦过了手臂。

原本咄咄逼人的莉莉安停下了所有动作，微微眯起的眼眸恍然间像一只高傲的猫，她的直觉得到了验证；而洛基也站在了她的对面，敛眉带着些许思索。而一边的巴顿只是静静地站着，旁观着两人的战局，一言不发，像一个不转动发条就无法自主行动的玩偶。

看着那径直插在墙壁上的短刃，莉莉安顿时嗤笑一声，“果然是假的。”

洛基微微挑眉，倒是对她的敏锐另眼相看。一身笔挺的黑西装，头发工整地梳起，光亮又利落，看起来人模狗样的，这样走出去说不定还能勾到几个不懂世事的少女。性感的薄唇微微勾起，洛基扬起一个露齿的笑容，看起来有一种扭曲的灿烂和阳光，他似是无害又无奈地扬起手，“聪明的小女孩。”

而那被锋利的短刀划过的肩膀处，毫发无损。

那柄利刃穿过了他的身体，深深地紮进墙壁之中，刀尾还微微颤抖着。

莉莉安却对他的夸奖毫无反应，笑容带着嘲讽，“怎麽？在偷走了我那麽多钱之後，就忘记了我的名字？”一看到他这张脸，莉莉安能想到的就只有她惨痛失去的钱钱钱钱钱，根本不可能给他好脸色看。

径直从他眼前走过，莉莉安一个眼角都没有给他。走到墙边，抬手把刀从里面拔了出来，看了一眼破损的墙壁，莉莉安心情并不是那麽美丽。

现在好了，她知道刚才那副塔罗牌是想要告诉自己什麽了。

果然，人活着就是不能掉以轻心，时时保持警惕，危险没有白天黑夜之分。

“怎麽可能呢？”洛基当然不会正面承认这种不讨人喜欢的事实，面上的笑容看起来诚恳又真挚，“我当然不会忘记这麽漂亮又惹人注目的存在，我第一次见到你，就知道不能轻易放你从我身边离开。”

所以你就摸走了我的卡！

很气。

莉莉安额角一突，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来找我干嘛？有事说事，没事滚。”

“其实，也不是什麽大事，”嘴上这麽说，实际上洛基的表情却微微沉了下来，“我来，是因为他。”

顺着洛基的目光看过去，莉莉安对上了鹰眼那双带着凉意的、失去灵魂的眸子。微微眯起了眼睛，莉莉安感觉到自己放在他身上的印记已经被一股更加强大的力量覆盖过去了。莉莉安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失误，首先她没有意识到这个世界会存在能压制她的同样的能力；其次，她没有做好暴露能力之後的处理方案。

不需要莉莉安表态，洛基已经提前开始了表演，“偶然看见了没有自主意识的人，身为神明我对他非常怜悯，所以就顺藤摸瓜来找了你，希望你可以放过这个可怜的特工。”

除了“顺藤摸瓜”这四个字，其他的莉莉安屁都不信。手上顺畅又利落地把玩着利刃，莉莉安扯起嘴角，“你很聪明，也很阴险，但我也不是傻子。”

莉莉安面上笑容淡去，手上的刀再次朝着洛基的幻影躯壳扔过去，正中红心，然後再次紮到墙壁上。莉莉安面无表情，“如果你来只是为了说这种废话，那你现在就可以走了。”

“哦~”稍微荡漾的语气词，洛基对她的警告和火气视若无睹，“既然已经知道我不在这里，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适当的发泄情绪有助於心理健康，”莉莉安再次走过去把小刀□□，灯光之下利刃闪着寒光，满怀恶意地扬起一抹假笑，“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第82章 82 .洛基，还钱！

莉莉安的厌恶, 洛基无能无力。他也知道她不是那麽好糊弄的，所以满不在乎地摊开手。只是在莉莉安完全忽视他、从他眼前走过然後肆无忌惮地用背後对着他的时候, 洛基面上笑意稍淡，终於有了些许被轻视的不满，“不怕我让鹰眼杀了你吗？”

“那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新找的爪牙吗？”莉莉安转过脸来, 面上含笑，蓝眸幽深晦暗, 似乎那种可怕的话语不是从她口中说出，语调带着阴森的愉悦和轻松, “还是你觉得，曾经被我控制了的人, 为你所用之後, 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反杀我了？”

“你小看他了，他可是高级特工。”

“那你觉得我又是什麽人呢？”莉莉安歪着脑袋，长发微垂, 神情似是好奇，“一个摆设？还是废物？”

“也许两者都不是，”洛基深邃的目光凝视着莉莉安, 沉默半晌, 随即嘴角滑开一道好看的弧度, 连眼睛都笑得弯了起来, 带着真切的笑意，“但是我觉得，值得一试。”

莉莉安瞬间感觉到了凝聚在自己背後的恶意和杀气, 提起戒备，眸色深沉却依旧镇定自若。

空气逐渐紧绷。

没有看到莉莉安花容失色又惊惶无措的模样，只是冷静地自我防御，洛基心中不知道是失落多一点还是欣赏多一点。洛基长睫低垂落下一片小小的阴影，稍显落寞的神情最是容易让人动容，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