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继续。

“一。”

“二。”

“三。”

……

“十。”

两人面对面，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底看到一丝凝重。

没有讲话，默契地转身，继续走楼梯。

……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们落下的脚步再没有回声，像是一脚踩入沼泽，连声音都被吞噬。

火光依旧，但不知不觉间，原本能照亮第三级台阶的蜡烛竟堪堪笼罩在第一级台阶之前。

“一。”

“二。”

“三。”

……

“十。”

两个人稳稳地踩在第三、第四楼的地面上。

然后突兀的，“十一、”

这是不属于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人的声音。

尖利、悠长、刺耳……诡异。

在三楼。

“七海！！”

蜡烛照亮的范围又缩小了，面前是浓郁的黑，看不见墙壁、看不见地面。

“我在。”尽管那个声音几乎是贴着他的耳朵响起的，七海建人没有丝毫慌乱。

他清楚地知道，在性命攸关的时刻，唯有冷静方能存活。

解开咒具，仅凭直觉，转身、挥刀，一气呵成。

咒灵厉叫着在黑暗中消失，空间扭曲了一瞬，然后又重归于寂静。

七海建人冷静道，“灰原，一会儿我喊‘跑’，我们就一起回去，你数数。”

冷汗自额际滑落，灰原雄低头看脚，吞咽口水，“那个……好像不太行了。”

地板被一层黑水覆盖，看不清原来的面貌，而黑水已然淹没了灰原雄的脚背。

水波微荡，看似轻盈，却让灰原雄的脚如坠千斤，动弹不得。

“哒”

“哒”

“哒”

“作业、来、写、作业——吧。”

随着脚步声临近，它的全身暴露在灰原雄的视线中，肥胖巨大的肉虫，四肢着地，背上却又生出好些手来，像是千足的蜈蚣，每一只手上都拿着美工刀。

它的两只眼睛灵活地、朝着相反的方向转动，注意到人类，眼球归位，直勾勾地盯着灰原雄。

“作业、写了吗？”

带着疙瘩的肥厚舌头舔着嘴巴，滴落腥臭的涎水。

楼下又传来打斗的声音，看来同伴一时半会儿上不来，他的脚也被禁锢住。

陷入绝境了。

豆大的汗珠滴落，捏紧咒具，灰原雄的脑子快速运转。

他的眼睛落在那条粗壮的舌头上，这么有力，或许、他可以……

“坏孩子，罚抄国语书一百遍！！”

凄厉的叫声伴随着激烈的动作。

近了、

更近了。

寒冷的刀锋在身后一闪而过，找到一点，他举起咒具——

“轰”的一声，咒灵如同炮弹发射出去，撞到障碍物才停下。

他面前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在黑暗中也白得发光的、兔子？

“喂喂喂，轻一点，教学楼经不起你这么折腾！”跟在后面的少女气急败坏。

坏了一只耳朵的兔子歪歪头，扯下挂在身上的锁链，三两下的功夫，跌在墙边抽搐的咒灵被捆绑起来。

龟甲缚。

吊在天花板。

像是一块被吊起的、正在风干的肉条。

然后引来了无数的“苍蝇”一哄而上。

灰原雄举起的刀微微颤抖。

第12章

说来也是离奇。

藤原归二加班到十点钟才从公司里出来，照以往的习惯，加完班站公司门口总是要抬头看看星星月亮的。

然后在心里暗暗鼓励自己，他就是那离月亮最近的那一颗星星，没有星星的存在哪能衬托出月光的皎洁无暇。

公司也是一样的，如果没有他这样的小螺丝钉，它怎么运转的下去！

狠狠喝了一碗自己熬的鸡汤，藤原归二顿觉身心舒畅，头脑清明，感觉还能再熬三天三夜。

然后正当他打气完毕准备回家的时候，一个黑影从他的头上扑棱扑棱飞过，他放眼望去。

一只兔子，被一只鸟？带着飞？

好像还有个人？

藤原归二一阵眩晕，擦擦眼睛再细看。

飞远了，但还能看得见。

藤原归二：“……”

飞蚊症，还是重影？

应该是真的太累了，明天还是请个假休息一天吧。

他拎着公文包跌跌撞撞走了。

事实上，藤原归二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甚至还可以再加半个月的班，因此他所看到的完全真实。

在小池佑树告诉樱田樱子神奈川的某所学校有咒灵出现，她就告别伏黑姐弟，找回剪耳兔马上出发了。

热心肠的不良们立马表示愿出一点微薄之力，然后被樱田樱子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但拒绝得大义凛然，“你们可是不可或缺的后备力量，是经历过涅槃（指青学一战）的重要人物，要是不小心在现场死掉了，霓虹的未来怎么办！想来咒灵产生的根源就在人类身上，你们现在的行动相当于直接把咒灵掐死在摇篮之中，大家各司其职，都有美好的未来！”

樱田樱子说得掷地有声，那种掐着他们脖子的肯定，完全点燃了高中生的中二之魂。

他们以为他们做的是什么事情，他们可是在拯救霓虹的未来啊！

与其在和咒灵的战斗中帮倒忙，不如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发光发热。

“大姐头你放心地去吧！他们两个人我们一定会照顾好的！”

然后连伏黑姐弟接下来的保姆都了有着落。

其实东京离神奈川不远，坐新干线只需要四十多分钟，但地上交通哪有打飞的快呢？

于是她在公交站牌前找到依然站在原地的剪耳兔，在一个无人的角落，开始大型召唤术。

来吧，飞天小兔！

飞天小兔是从弱小的咒灵转化而来，单兵作战能力不强，但俗话说得好，蚁多咬死象，它们必要时刻往往都是群体作战，这样的战斗模式，它们甚至在没有樱田樱子的帮助下，还觉醒了群体被动技能——兔多势众。

然而，有一个异类。

召唤结束。

众多飞天小兔聚集于此，它们大多身材娇小，平均成长到成年人三个巴掌大小。

现在，这群娇小的兔兔一同仰望兔子中的异类——足有樱田樱子腿长的飞天小兔。

它们之间的体型差不亚于一只成年缅因和普通猫的区别。

缅因·飞天小兔双手环胸，扑腾小翅膀，傲然立于飞天小兔之中。

樱田樱子甚至能为它配上一行心理活动——弱者才需要群聚。

这是她最初转化的那一只蝇头。

而剪耳兔也记得它，当初讨伐在青学讨伐它的时候，除了那只带蛇的兔子，就数它啃它啃得最凶。

樱田樱子原本的想法是，让剪耳兔抱她，然后让飞天小兔带着剪耳兔飞，反正就类似于热气球吧。

然后没想到兔子中间出现了卷王，一只缅因兔足以承担这份工作，便肯定其他兔兔平时的努力，又激励了它们一番，让它们回去继续加油。

飞天兔兔们：QAQ

可恶的卷王！

由一个卷王引起的内卷悄然在兔子的队伍中展开。

之后的场景就如藤原归二所见到的那样。

坐飞的的好处，可以真正意义上做到“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到达立海大之后，认准教学楼里的诅咒气息最浓郁的东南角四楼，打开窗户翻进去。

正好看见惊险的一幕，不等樱田樱子发话，剪耳兔上去就是一个飞踢。

它平时一贯呆滞而显得暗淡的红宝石眼睛在瞥过缅因兔的时候闪过奇异的色彩。

如示威一般，反复在说：就算当时从它身上啃了不少咒力，它还是强。

很得意。

然而，它就是太得意了，没有考虑到对公共基础设施的保护。

樱田樱子揪住它一边的耳朵，“你知不知道你这一脚，有可能会让可怜的孩子没有学上！”

“不能学习新知识，不能学到新技能，看不到朋友，他们在家里多寂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