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她脸上那层如胭脂般艳丽的绯红，是被热的缘故。

慕泽笑着道: “我让人再添一个冰鉴到屋里。”

“嗯。”黛玉试图平静的说道。

慕泽又拿了棋盘来，道: “倒也无事，不如我们来手谈一局?”

黛玉正好需要一件事来转移注意力，以缓解她羞涩不已的心，遂点头。

夏日太热，谁都无心出门，慕泽和黛玉在屋里下棋写字看书，消磨了一整日的空闲。

期间，慕泽趁着黛玉歇午觉的功夫，去外书房见了自己的亲卫。

慕泽吩咐道: “去查查甄家何时入的京，此行明面上是何目的，背地里又有什么打算，还有，最好能知道甄家人去见了几次忠勇王爷，他们说了什么。”

亲卫为难道: “忠勇王爷见甄家人，身边想必都是亲信，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恐怕是有些难。”

忠勇王爷在京中经营多年，慕泽初来乍到，一时之间他就想渗透到王府里，的确不是易事。

忠勇亲王虽不是什么有勇有谋的贤王，但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此事的确难为人。

慕泽想了想，道: “陛下在忠勇王爷跟前，必然放了自己的人。”

北静王妃的邀约那次，皇帝已经将慕泽叫过去表达了他对慕泽的信任，并且也有让慕泽参与进忠勇王爷之事的意思，不过当时慕泽虽也向皇帝表了忠诚的决心，但碍于对皇室争斗的忌讳，他没有想过多参与的意思。

然而如今看来，忠勇亲王是非得拉慕泽下水了，慕泽当然不能只一味躲着。否则只怕非但躲不过去，还要惹一身骚。

亲卫跟随慕泽多年，很清楚慕泽一直以来都想独善其身，便道: “大帅若想躲开，只能立即请旨回西北。”

慕泽摇摇头。

京营，皇帝如今是不会放心别人接手的，他生怕太上皇临死之前，和忠勇王爷狗急跳墙，须得慕泽护卫在京中，皇帝才能安心。

西北军统帅带来的安全感，别人比不了。

慕泽道: “能查到多少是多少，若是遇到陛下的人，务必客气些。”

亲卫领命。

慕泽摆手让亲卫下去，心中想着，明日他还是要进宫一趟。

无论是京营节度使，还是西北军统帅，慕泽既已在京城，恐怕就不能完全独善其身。

下午，黛玉和慕泽都没有出门的意思。

昨日黛玉派人去另外两处庄子上讲了新规矩，又拿了那里的账册子回来，黛玉和慕泽一同看账。

账自然有假，慕泽大多看不出来，黛玉便教给他。

晚饭前半个时辰，紫鹃端来了赵太医新开的汤药一碗，旁边连颗蜜饯都没有。

慕泽自小身强体壮，除了在战场上受伤时喝过几次药，从来没尝过药的滋味，此时见黛玉眼也不眨的喝光了一碗药，他这个没喝药的嘴里都觉得发苦。

黛玉面不改色的漱口，慕泽问紫鹃: “怎么不给太太拿点甜的过来?”

紫鹃回道: “怕散了药性，才喝了药，并不敢让太太吃别的。”

慕泽皱眉道: “明日我去趟太医院问赵太医。”

“哪里就需要如此麻烦了?”黛玉擦擦嘴角，不在意的笑道， “这些年我吃过多少药，向来都是如此。”

“若是有能吃些好解解苦味的，咱们反而不知晓，那岂不是吃亏了。”慕泽自有道理。

黛玉无奈的笑道: “那你可一定要去问问，我已经吃了这么多年的亏，不想再吃亏了。”

慕泽点头，又嘱咐道: “这两日没有旁的事你先别出门，我怕甄家或是忠勇王爷那边还有咱们不知道的后手。”

“你放心。”黛玉道， “我心里有数。”

慕泽想了想，道: “我说过的你身边得跟两个会武的丫头，的确是很有必要的。”

贾母那边黛玉压根不设防，否则这次王夫人也不会得逞。这次还好，王夫人只是骗黛玉到贾家去，只怕下次王夫人再打别的主意，一听是贾母，黛玉没法不信，或许会有更可怕的后果。

黛玉想起今日的事，后知后觉的惊出一身冷汗来，她苦笑道: “二舅妈算是找准我的七寸在哪里了。”

贾母跟前的人来传话，哪怕黛玉明知是陷阱，她也没办法视若无睹，那可是最疼爱她的外祖母，前方是刀山火海，黛玉都得去。

黛玉不再是应付慕泽，而是认真道: “丫头的事，我先在家里挑一挑，只是要学武艺，是不是得要找师父来看看，我也看不出什么。”

“教小丫头，最好还是找妇人来，还得从我在西北带回来的那些兄弟们家眷里头找。”慕泽道， “我找人去问问。”

“倒不必找人去问了，你自己便有机会去问。”黛玉却如此说道。

慕泽不解: “近来，我并没有去找他们聚一聚的打算。”

黛玉提醒他: “你忘了，咱们从庄子上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你说要把她送到锦绣庄去。我惦记着你忙，这两日一直没说，只想着等你忙完了再安排她也不迟。”

慕泽的确是忘了，听黛玉一说，他忙道: “对，还有那丫头，就……就等你赴过皇后的宴会咱们再送她去锦绣庄。”

黛玉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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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下午，黛玉到外书房将看完的兵书搁下，正想着再找一本，书房的门正好就被推开了。

慕泽见黛玉在此，愣了下，身后跟着进门的亲卫忙给黛玉行礼。

“不必多礼。”黛玉以为他们有军务要说，向慕泽笑道， “我回去等你。”

慕泽忙阻止她，道: “是说甄家的事。”

黛玉一听是这个，遂停住脚步，坐下来，听亲卫细说。

慕泽亦落座，只是却不像往常那般挨着黛玉坐。

黛玉觉得奇怪，往常当着下人的面，慕泽虽不会动手动脚的做些过分的事，但挨着黛玉坐或是牵黛玉的手，慕泽都是不避讳的，今日这是怎么了?还是家里的下人到底和军中的属将不同?

当着外人的面，黛玉只能先忍住疑惑。

亲卫道: “甄家是四日前进的京，明面上是太上皇召甄家人入京的，来京的第二日甄家太太便带着甄家姑娘去宫里拜见了太上皇和甄太妃。除此之外，这两日，借着多年不回京拜见昔年亲友的名头，甄家太太见了不少人，但北静王府和南安王府甄太太都没有去。”

“北静王府和南安王府是忠勇王爷的绝对拥趸，不必再刻意拉拢，甄家人当然不必去了，他们要去的是那些忠勇王爷企图拉拢却不肯投靠他的人家。”慕泽冷笑一声，道， “事到如今，忠勇王爷还在做美梦，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黛玉道: “他若赢了便是九五之尊，有天底下最尊贵的那个位置做诱惑，他自然不肯死心了。”

亲卫又道: “甄太太见忠勇王爷时身边只跟着两个心腹，我们的人不敢惊动，怕被他们察觉是大帅在查他们，所以，他们究竟说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慕泽点点头，问道: “还有旁的吗?”

亲卫道: “还有一件事，和甄家无关，是贾家大老爷的事。”

黛玉惊讶道: “贾家大老爷?大舅舅?”

“……”慕泽不自然的移了移视线，轻咳一声，道， “何事?”

慕泽让人盯着贾赦的事并未告诉过黛玉，他也是怕黛玉担心，但如今直接被亲卫捅到黛玉面前了，慕泽只好让亲卫直接在黛玉跟前说，以表示自己绝没有欺瞒黛玉的意思。

亲卫并不知其中内情，老老实实道: “贾家大老爷派他儿子往平安州去了，我们的人还在跟着他。”

慕泽点头，不敢再问他还有没有别的事，直接让人下去了。

“平安州?”黛玉蹙眉道， “大舅舅为何派琏二表哥往平安州去?”

慕泽不敢欺瞒黛玉，小心翼翼的答道: “先时我陪你回贾家那次，大老爷曾和我提起过平安州节度使，他和大老爷似乎有些交情，或许琏二爷往平安州是去见此人的。”